于是,明晃晃的阳光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就加入了一众婆婆妈妈的队伍,当一个最醒目的标杆。
身穿青衫的少年,则一步三跳地跑去了胭脂水粉店。
逛完了胭脂水粉店,又去逛香料店。人还以为这少年公子新婚燕尔,宠妻狂魔呢。
李青轩总算提着满满一包糕点过来了。迫不及待就要解开包裹尝鲜,不料被人大手一只挡住了。
挡人的另外一只手里,安静躺卧着一枚小巧的梅花凉糕,淡绿色,阳光下泛着透明光泽。
“算你小子有心。”一把掳走,入口真是丝滑享受呀。
听说京城最热闹的莫过于汴河上的虹桥了。随着人流就走到了虹桥头。
卖鹅蛋的,鸭蛋的,卤蛋的,咸蛋的,筐子堆了一小堆,前来问价购买的围了一圈。
居然还有摆了几张桌子卖米酒、香饮子的。肚里的馋虫子又被勾出来了,不挣扎便已投降了。
两人落座,满脸含笑的店家已经端了2只碗过来,摆在桌上。又从黑漆大桶里,舀了两大勺紧实的米糟,注了些滚烫的热水,那米酒的香味就顺着汴河上的风吹到鼻端来了。
二人一边吃米酒,一边就往四周远眺。吃米酒的地方刚好位于桥面上,右边望去,汴河如同一条巨蟒,闪耀着粼粼波光。桥下商船云集,货运码头工人正在忙碌地装卸货物,脸上的汗水擦了一回又一回。
再往远看去,茶楼酒肆鳞次栉比。沿河那家的楼台,还有穿红着绿的歌妓弹曲唱词,引得围观的青年公子们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桥边雕花栏杆上,斜倚着临河看景的少爷公子们。卖灯笼、折扇的小商贩们时不时上前兜售,惹得他们不得不再换个位置。
桥面上,行人如织。买大葱的、煎饼的、羊肉包子的、针织彩线的,应有尽有。
“是我家大人先来的,你们让开!”粗暴的一声喝,突然在耳畔炸开。
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却见桥面下坡处,两处人马对峙了起来。
在上坡的,看装扮是一位骑高头大马的武官,长髯飘飘,方脸大眼。正看着小厮同前方乘轿子的人交涉。
下方乘轿子的人,轿帘搭垂着,看不见轿中人的模样。不过,轿帘外却绣制着一个醒目的“杜”字,想来应该是杜府之人乘轿外出。
轿前之人,满面怒容,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对面小厮的鼻子,正自开骂,唾沫星子都要喷了对方一脸。
那被骂的小厮,满面通红,却也不甘示弱,义正言辞地顶回去。这明明是他家官爷先来的,眼看就要出桥,对面轿子却才刚刚上桥,退回去让道更容易,为什么要让他们让道?凭什么要给一个刚上桥的文官让道!
双方争执不下,太阳晒得人脸上都冒汗了。
“杨将军,幸会!”一个发束纶巾,身着白衫的公子,突然踱步到了两班人马中间,目如深潭。
那骑马的武官,闻听人唤似是相识,低头便看到手拿折扇的少年。
竟是郭家世侄,不觉有些汗颜,自己这当街争执竟还被晚辈撞见,可真是丢煞人也。
“世侄怎么在此?”那武将换了怒容,一改笑呵呵的模样。
“闲来无事,来汴河赏景,听得喧嚣,原来一看竟是杨叔,好久不见,真是惊喜呀。”少年恭敬作揖。
“是呀,是呀,逢官家恩赐,回家待个数日,却不想过个桥,还碰上不讲理的了。”
那少年左右看了看,缓步走到那杨将军身前,耳语了几句。
不知少年说了什么,只见那武将“哼”了一声,轻蔑地忘了轿子一眼,就打马往边上走去,让出了大片地方给那轿子走去。
轿前小厮得意洋洋地一挥手,抬轿的四名轿夫蹲下身子,猛使力,那轿子便稳稳当当地向前走去。
骑在马上的武将,也打马上路,“告诉令尊,过两日我将登门拜访。”这话是对那少年说的。
围观的人群都散了,那少年又缓缓踱到桥边。李青桐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不动了,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若一汪深潭,能把人吸进去。
可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罢了,还是好好喝香甜的米酒吧。可是,勺子居然舀了个空。原来,光顾着看热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将一碗米酒吃得溜溜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