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书生扯扯嘴角，没说话。
“我听说，南京有一个沈老爷，芝麻大的小官居然冒死替郑大人求情，情没求成，自己反而掉了乌纱帽”。
“听说，他家公子本来要和杜府结亲的，结果也废了。”
“吧嗒”，瓷器碎裂的声音。
旁边桌不知何时来了个少年公子。
正自默默地喝着小酒，吃着刚出锅的油炸花生。
似乎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彪形大汉的聒噪，待听到大汉说“结亲废了”，一个没拿稳，酒杯掉到地面上，碎了。
“敢问大哥，说的可是当朝知事郑知元？”少年公子上前躬身施礼。
“敢问兄台是哪位？”白面书生用眼神制止了大汉，上前还礼。
“我乃郑大人远亲，此番前来投奔郑大人，却才听说郑大人似是碰上了麻烦？”
“何止是麻烦，郑大人都已经被贬黜到颖州去了。”大汉嘴快。
“怎么会这样？”少年一副惊愕的模样。
“唉，昨天还是大权在握，高高在上，今天就要在苦寒之地，任人差遣了。”大汉不胜唏嘘。
“那，郑大人平日可有得罪之人？”
“朝廷之事，谁又说得准。”大汉摇摇头。
“不过，听闻那礼部尚书王大人很是不喜郑大人。
“对了，那礼部王大人好像刚刚升为参政知事，同时提拔的还有杜府杜大人。”
“杜大人？”
“对的，那杜大人可真是当官的料，短短几个月，人官位却是一路高升呀。”
片刻沉默。
“不知你们听说没有，那杜大人虽然官场得意，千金却不让人省心。”
“这话怎讲？”这次反而白面书生说话了。
“九爷，你不知，那杜家千金本来娇滴滴一闺阁女子，怎奈用情却极为深重。”
“这又怎讲？”
“想当初，杜家千金和那被贬归田的沈家公子，本是娃娃亲，又两情相悦，只待洞房花烛。怎奈沈家不济，解了婚约。”
大汉拎起酒壶，猛灌了一口，咂巴着嘴又说：“婚约解除后，听闻那女子茶饭不思，天天坐在窗前垂泪，慌的杜夫人陪着落泪，气得杜大人除了跺脚还是跺脚。”
“后来，那杜大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把女儿嫁出去，结亲的对象正是王家二公子。”
“那姑娘知父命难违，就佯装答应了。谁知，夜深人静时，居然割腕欲自尽。”
“若不是丫鬟起夜，不放心，多去看了一眼，恐怕就此香消玉殒了。”
“那后来呢？”少年公子情不自禁地抓着大汉的胳膊，焦急问道。
“后来，所幸发现得早，尚未割破脉搏，只是外伤，养了两日也就好了。”
众人皆松了口气。
青桐想，如此刚烈的女子，估计不会再被强嫁了吧。
“你们估计想不到，后天就是这位千金出嫁的日子。”大汉没忍住，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少年公子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仰脖灌下一大口酒。
午后的风，轻轻地吹拂着山野。马车，轱辘轱辘又回到了去往东京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