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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还有我(2 / 2)

郎中曾道,入药益体,待醒后先以白粥缓慢滋补最好,初醒时体弱,忌过补,过辛,过腻之物,待调养生息一两日,便无大碍切时可随意。

寻还是那样,目光看着屋顶,不做任何回应。

尹千放下了她亲手煮好的白粥,静静坐在了床边,寻不吃她也毫无办法,前三日入药是在寻昏迷时,尹千用嘴一点一点给他喂下去的,可现在寻苏醒,不可能再如此了。

尹千坐在床边看着寻,寻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屋顶上有蜘蛛来回攀爬,无声无息,吐丝结网。屋中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奶奶已经走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她看见有多心疼……”很久,尹千才轻声道,声音真的很轻很弱。

“你知不知道每次奶奶跟我单独在一起时,她总是说不想死,因为怕死去后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怕你活的不好……”

尹千开始哽咽了,话语还是那样的低弱,肩膀有轻微的抽动,但寻还是那样,无动于衷,她更像在自言自语。

“奶奶走了,他更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现在这样的……”

……

看着徒具形骸,却失了三魂七魄,空空洞洞的寻,尹千泪珠不争气的一滴接着一滴而下,她将挂满泪痕的面容移向了旁处,肩膀的抽动更加频繁,哭的更厉害了,不时用衣袖去擦拭面容。

“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一整晚都在跑,我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尹千不再去看寻,她在小声的呢喃,几乎都快难以闻入耳。

“你知不知道,我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了,不然天底下谁会这么白痴,跑上那么远的路,给你讲先生的篇文……”

尹千在不停喃喃自语,真的是自语,因为寻自始至终,都不曾理睬过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再也不会来了……”最终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尹千是坐在床边用了很长时间才说出的,比之前声如蚊呐之音要大上了一些,却也是哽咽声最大的一句,是泪流了满地的一句。

她走了,带着绯红的眼眶,满目的泪光而去,出了屋门的娇小背影是那样落寞,那样萧瑟。

晚霞染红了天边,昏色投射在枯黄小道上那娇小的尹千身上,拉出了长长的斜影。

寻不知何时坐在了门边,在看着尹千那道身影,唇角是那样的发白。

他吃完了那碗难以下咽的白粥,白粥里是有糊了的粥团,但尽管真的很难下咽,寻也一口一口吃完了,吃的点滴不剩。

自那日起,茅草屋内的寻不再想不开,他很好的照顾了自己,尹千那些呢喃声很小,但他全部听见了。

第一个六日的傍晚降临了,尹千真的没来了,那一夜寻坐在草垛上,是朝着南方那条枯黄小道的方向坐着的,他等了一夜,枯黄小道依旧是枯黄小道,什么都没等到。

第二个六日的傍晚,寻依旧朝着南方坐在草垛上,他又等了一夜,可始终不见那一道身影,那一道曾经蹦蹦跳跳,欢歌笑语而来的身影。

第三个……第五个……第十个……第二十七个……

这一等便是六个月过去了,从春末等到了秋至,从那一片抽出嫩芽鲜红的枫树林,等到了逐渐再变红火的枫树林,寻也终究没再等到过一次尹千的到来。

但即便如此,每到一个六日的夜晚,寻还是会坐在草垛上,远看那望无尽头的枯黄小道,他知道可能没有任何结果,却早已等成了习惯。

又等了一个月,尹千说到做到了,她真的不再来了,似乎是赌气的话语,确真的言出必行了。

那是一双修长有神,漆黑如墨,有星光闪烁,纯净到纤尘不染的眸子,这双眸子,在这了无人烟,破败的茅草屋前,高高的茅草垛上,风风雨雨,一人孤独,一人注视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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