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主祭的神力之舞,一些神异的情况发生了,比如那枚献祭的心脏从新有力的脉动,然后从血管中汩汩涌出发光的鲜血,其血量也远超心脏的容积。
涌出的鲜血,先是流满了祭坛上的凹槽,然后又违犯常理的顺着凹槽通联了赫希斯神像,到最后,看起来倒像是赫希斯神像那两枚传神的毒牙,在不断喷出鲜血般的毒液,形成了凹槽中的鲜血流涌。
这就算是一种独特的关联了,分不清源头由哪边开始,但一直在运转。
完成了这个步骤后,主祭从疯癫之舞中解脱出来,汗腻满面,但表情亢奋,拿起镶金嵌银的后背砍刀,一刀就剁下死者的头颅,然后拎着头绕圈示众,让人们都能看清那仍旧像活人般露出各种痛苦细节的表情,大声告诉人们,献祭已经取悦了赫希斯,赫希斯正在用毒液惩罚这被献祭者,令其灵魂不得安息。
广场上的巨魔们很配合的露出敬畏的神情,并喃声祷告。
凯恩却知道这根本就是鬼扯。建立人神之间的连接之后都是鬼扯,可以说是当着神的面,扯着神明的大旗在行骗。
有人认为血祭的主要目的,是神虚弱到需要依赖吸取鲜血中的生命能量存活。
这是个错误的认知,神是精神能量体,吸收的也是精神力。
在知晓了这个信息的基础上,看血祭,就能得出一个结论,它是人为的建立信仰通道,将信仰之力输送给神。
这个操作可不是什么好路数,等于是强行给神喂翔。
因为通过这种方式传输的信仰之力,是负面的。畏惧、惊恐、甚至怨愤等等情绪不可避免的夹杂在其中,甚至喧宾夺主的成为主要成分。
在凯恩看来,这就跟不断给人使用副作用大的处方药一般,好人都能折腾残了。
同时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兑水强卖劣酒的行为。正面的信仰力量不够,就拿这种玩意来凑。
这是对双方的一种伤害,对信仰系的神祗而言,总是被这种劣等信仰之力冲刷,的思维、状态,必然没法好的了。时间一长,就容易堕落扭曲。
说信仰之神是人造的,就是指这一点。
信仰之神是众念的体现,众念驳杂不纯,甚至各种负面,能指望结出好果子?
而对信众来说,这么搞也很痛苦。
任何强迫的东西,都会让人不快,信仰也一样,威逼利诱的让你出业绩,完全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黑煤窑做苦力,怎一个难字了得?
那说了半天,两头都不得好,唯独便宜了玩弄这套把戏的那些能力者喽?
答案是并不。
堕落之神的神力就好比脏污的水,作为截流使用的祭司之流,每天用这污水,他能好的了?
然后问题又来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为什么有人干,还干的不亦乐乎?
因为这至少是个路数。哪怕是饮鸩止渴,也是在运转。力量即便是带有了负面属性,那也是力量。人饿急眼了,垃圾桶里的脏面包摆在面前,吃不吃?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鼓捣出这一套的,从某种角度讲也是没办法。
当然,在凯恩看来,他们并不值得同情。
因为没办法是大势,在这大势之下,又包夹了个体的利欲熏心。
总的来说,情况十分复杂,有大环境的压力,也有个人的贪婪和野心,种种因素糅合,诞生了这么个畸形的东西。
早就听闻巨魔们造神,以及弑神,百闻不如一见,今天算是见了,除了弑神,还可以溜白菜一般的溜神。好有好的养法,赖有赖的用法。
说白了这就是玩活了信仰体系,洛阿神或许曾经风光过,形象也比较正面,但如今早已风光不再,虚弱不堪,只剩个信仰=神力的壳子,任人摆弄,就仿佛是灌肠的机器,曾出品过著名的精肉红肠,现在出品肥肉淀粉肠,机器还是那套机器,原料和产品却是变了。
隐藏在人群中的凯恩,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或真信,或强迫自己信的巨魔们跟祭台上的主祭的种种互动,颇有中众醉独醒看猴戏的感慨。
血祭这时才刚开始,毕竟才杀了一个。
杀一个,就能建立一段时间的联结,然后就像促销活动现场般,主祭宛如主持人,卖力的甩各种包袱,把气氛炒热,就能怼一波驳杂的信仰之力送过去,然后获得神力回馈。
拿到神力回馈后,主祭就散一波‘糖’,也就是神力祝福。进一步提升现场气氛。然后再来一波。
大体就是这么个流程,当然具体也不是死的。比如说看现场气氛不行,那就先发波‘糖’,这就是自己先垫神力,过后再收回来,总之有大账管着,只要盈利,就不算白忙活,以后就还能玩。
而下面的受众,也是从尬场、冷场到热场、亢奋,几波‘糖’洒下来,如痴如醉,我要我要我还要,信仰之力就在这种亢奋状态下贡献了,被现场气氛感染,盲从的、宁肯信其有的、信了!
“现在来看,我之前是想多了,洛阿神们不仅虚弱不堪,还被假酒灌的意识迷离,根本没办法分神去看是否有外神接近。只要不是明火执仗的来,那就擦肩而过都未必能发现。至于祭司们,套路是挺深,但正经本事继承了多少,还得看……”凯恩在事后总结时,这样对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