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道笑着说:“这是龙风龙雨来了。龙王爷怕我们水不够,特意从东海带来很多很多的水给我们,只是龙王爷出来的时候,很多虾兵蟹将为他引路,这声势就大了。你见过为父出行吗?前面是二百人的铁甲军开路,旁边是四十人的牙将,身后跟着一百五十人的陌刀护卫,是不是也一样威风啊?”
李弘艮只是听下人说起过李师道出行的情况,心中呆想之际,觉得天上那大风大雨也是出行,顿时不觉得可怕了,嚷嚷着要李师道以后出去的时候也带他看看那威风的样子。
李师道笑着出呵李弘艮的胳肢,魏氏却一边照常缝着李师道的贴身袍子,一边说:“郎君,我倒想,以后弘艮长大后,我们也不要带兵,不要做什么大官,只求平安地过一辈子就好了。”
李师道听得魏氏语含不满,心里不大乐意,正想呵斥,门外响起了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三郎,你难得来一趟夫人这里啊!”
魏氏抬起了头,脸上仍是波澜不动。李师道却皱眉说道:“七娘,我不是叫你们不要来打扰夫人的吗?”
门帘掀开了,一个穿着绿绸丝裙的妖娆女子婷婷地走了进来,一阵风带得雨珠刮进了房中,那女子身上被雨淋湿了不少,很多地方丝裙都湿透了,贴着她雪白的肌肤,显得十分魅惑。
李师道叫李弘艮先进屋中去玩,看着袁七娘说:“穿这么少,也不怕夫人笑话,有什么事?”
袁七娘走到李师道面前,一屁股坐在他腿上,李师道被他搞得有点羞愧。回看魏氏,却无动于衷,袁七娘娇嗔着说:“三郎,你就看奴家啊!”李师道看她,不由心头一热,随即凛神说:“到底什么事?”
袁七娘见他神色变化,从腰间取出一封黄纸封的信,说:“今天也是奇怪了,风雨这么大,一早就有人在后院不停打门,说要找大帅。打开门一看,却是个十一二岁的小道童,手里拿着这封信,说一定一定要亲身交给你。”
李师道一惊:“那小道童呢?”神色郑重,说:“那小道童本来一定要说等你,我们几个都笑话他。一个道童想见大将军,这不是开玩笑吗?叫下人那个大扫帚把他早赶走了。”
李师道猛的站了起来,袁七娘不防,摔在了地上,痛的直叫“哎呦”。李师道也不管,一看信封,那火漆上清晰的印着一个篆文“无”字,急忙拆开,一看信纸已被雨淋湿了一大片,大半段信已是模糊不清。他也不细看,一看最后写着“随即速来。”后面跟着一个朱红色的印章,章里什么字也没有,他立马从门口的侍卫手中拿了蓑衣,头也不回地走进雨中。
李师道从地道出来的时候,已经满身湿透了。他抖了一下蓑衣,风雨好像小了点,但门口的古柏被龙风吹过后,折断了几根树枝,石碑上的裂痕也更深了。
他刚出来,小道士就冲了过来。小道士脸上几道红痕,他看了很过意不去,拿出一大锭银子塞给小道士,小道士却推开了手,只是让他赶紧去观中。
观中唯一的殿里,水漏的一滩滩到处都是,老道士就这样坐在一个菩团上,李师道急忙跑过去。观中的青苔很多,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小道士跟着关了观门,也进了殿中。
老道士好像老了几岁,橘皮似的脸上皱纹更深了。观外的风声又大了起来,雨却只是零零散散的被狂风吹得几乎在横飞。老道士开口说道:
“二十二年前,就是先朝贞元九年,宣武发生了军乱。汴州士卒溃乱,流入乡野,不少当了流寇,开封一带很不太平。那时我功夫已经有成,在江湖间也是颇有名气。那时我自负以武功来论,除了太白顶上的那几个人,还有少林的方丈、景教的法王,在天下能胜我的那是屈指可数了。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十二月十二日,天下着大雪。天色已晚,眼见已赶不到汴州城中,就在小吹台山附近想找个地方歇脚。当时兵荒马乱,山中的庄户已大多人去楼空,房屋也破败不堪。天黑以后,我又饿又冷,看到远处有点火光,就朝大火奔去。
到了火光闪亮之处,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山神庙,已经有四个人在庙中生了一堆火。其中一个中年尼姑,一个青衫书生,另一个像是做官的,旁边有个小厮在煮茶。
当时兵荒马乱,大家都不容易。我进来小庙后,四人都相互寒暄了几句。到了后半夜,雪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冷,我们都被冻醒了,索性都不睡了,起来生了一堆火开始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