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吭声,好半响,墨鸠叹了口气,问道:“你说,如果我死了,这世上还会不会有人记得我?”
“不会。”夜倾城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怕伤了这个最爱的男人的心。
墨鸠叹了口气,呵呵苦笑两声。
夜倾城又说:“因为你死了,世界已经不存在了。”
墨鸠微微低着头,喃喃自语:“对!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哪还会有人记得我?”
夜倾城说:“七天!七天来你灭了凤西查庙,第四界早先被魔泣从须弥芥子中赶出来,你也是杀的一个不剩。大悲寺只因为在雪山,那里是凤儿死的地方,你便冲过去毁了个干净。雪山中避世不出的雪人,也被你一人杀光,血流成河,染的整座雪山成了血山。幽门党羽遍布天下,你不分青红皂白,但凡有点联系的,一并屠掉,仅剩下的不足百人逃到这戈壁滩中,你也不放过。东南方十三小国,被你一团朱雀真火烧了三天三夜,只不过是因为那边的巫师前来找你,说了一句凤儿该死。西方第一大国,如今有白虎杀气弥漫,人心惶惶,不需要动手已经乱作一团。民不聊生!当然,我不在乎天下凡夫俗子生死,我只在乎你快乐不快乐。可是现在,你杀了这么多人,你开心吗?”
墨鸠不说话,依旧微微低着头。夜倾城站在他背后,恍然间发现,这个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不知道背负着什么,身子已经微微有些佝偻。
她皱着眉头,问道:“杀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收手吧。”
墨鸠懒洋洋的说:“收不了手了。”
夜倾城忽然间很愤怒,几乎呵斥出声,问道:“为什么收不了手?是因为幽门没有灭绝?是因为范伟曾经亲眼看着手下伤害凤儿而无动于衷?是因为凤儿为了救李风而死,而李风还没有下去陪她?还是你自己杀人杀上瘾了,根本不想收手?”
墨鸠没理她的愤怒,甚至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的问道:“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夜倾城没好气的说:“那要问你自己什么时候想死。诸天四象杀阵已成,这天下,谁能杀你?”
墨鸠抬头望着天空,殷红如血,东南西北天空中四只巨大神兽恍如感受到他的目光,顿时之间更加气势霸道。
他淡淡道:“知道为什么我这七天没毁掉世界吗?一点一点屠杀是有快感。不过最重要的是诸天四象杀阵威力欠缺一分。如今七天蓄势,终于有足够的威力毁天灭地。下地狱收集怨灵恶鬼凶戾之气增强大印威力,可惜啊,我本身实力太弱,即便勉强布成杀阵,走的也是旁门左道。”
夜倾城皱着眉头,莫名其妙心中有点发慌。
墨鸠停了片刻,又道:“走旁门左道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看看我,气机和杀阵连在一起,为了让杀阵蓄势,我一身寿元飞快流失,我问你我还能活多久,你说我自己清楚。呵呵……我自己还真清楚,我是活不过今天了。我今天必死无疑。一个将死的人,背负着满腔的仇恨,你要他收手,可能吗?”
夜倾城捂着嘴,眼泪稀里哗啦流下来。心中的那点不满或者规劝,原以为会成为这辈子对这男人的唯一不顺从,没想到却抵不过他一句我活不过今天。
墨鸠还是没有转头,声音却有这一世原本不可能存在的温柔,说了一声:“倾城,委屈你了。”
夜倾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不顾一切扑过去从背后搂着他。她早就妥协了,可是这会儿,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这个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对她温存的男人口中喊出,更加下定了决心。
她咬牙切齿说:“杀!杀光全天下的人。你为了杀他们而死,他们就不该活着。”
墨鸠回转身,轻轻的抚摸着夜倾城的脸颊,注视了半响,说:“下辈子,无论你多么任性刁蛮,我都非你不娶。可惜,我造了这么大的孽,恐怕打入无间地狱是永远别想出来了。就算有机会投胎,也只能做只猪,做条狗。”
夜倾城把他楼的更紧,抽泣着呜咽着说:“你做猪,我就做猪,你变成狗,我也变成狗。下辈子,我一定不会任性,温柔,体贴,一心为你着想,就如同你一切为我着想一样。”
墨鸠微笑着点头,说:“时间不多了,咱们先灭了幽门残余再说。”
夜倾城狠狠的擦了一下眼泪,点了点头。站在茫茫戈壁滩上,厉声喊道:“范伟,我夜倾城虽然是女人,但是向来说一不二。你乖乖出来,便能死个痛快。否则,今天定然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戈壁滩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呼啸而过,飞沙走石。四周一片寂静,哪里有范伟的影子。
墨鸠冷哼一声,嘴角挂着轻蔑的笑。一只手背着,另一只手朝着一个方向缓缓一指。九天之上立刻砸下一个青龙大印虚影,轰的一声!大地震动,地面坍塌。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浮现出来。
有一百多个人灰头土脸,从里面仓惶逃出。为首的,正是范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