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能回家了?能认得人了?”芸香十分惊讶,这老二媳妇桂枝自从老二被抓走之后就疯了,疯得天天就在街上跑,送去医院也都三年来天气了。
守义点点头,说:“前些日子老二寄回来的信,说是听管教说有可能特赦。老二家的听说了就日渐机明起来,这不说是怕老二回来看见家里没人,非要回来收割(收拾)家。”
“知道收割家,看来是真的好了!”芸香欣慰地说,她指着底下的柜子,说:“去朵儿(去的时候)给挖上一碗面,看老二家这么长时间没人应该没吃的。咸菜也捞上两疙瘩。”
守义笑了,自己家的(媳妇)啥时候都是这么懂事理,他捡着能想起来的拿了几样,就出门去了。芸香尽管累却还是坚持着把锅碗洗涮了,又烧了水给两个孩子洗涮了,这才躺在炕上睡下。
躺在炕上的芸香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快散架了,好像每块骨头都疼,心里不免又有些难过。当年喊着另家,又觉得婆婆难伺候,可现在家里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还真是不如有个婆婆,哪怕是个难缠的婆婆呢!自己妈那里也是顾了头顾不了尾,也只能算是稍微能指望上一点吧,最关键是男人,这些年日子过下来,她才发现守义真是个推倒油也不扶的男人。家里虽说什么事都由着自己说了算,可这男人也不至于啥也不管哇?也不知道其他家的男人是不是也是这样,芸香心里叹息着:这都是命!都是命!
乏的厉害,她也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更不知道守义是啥时候回来的,啥时候又走了。一直到天明了感觉身边热乎乎的,这才慢慢醒来。芸香伸手去摸孩子,一摸不要紧,一下摸到金顺滚烫的额头,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急忙去掐孩子人中。金顺本来就烧的迷迷糊糊,这下让他妈掐的疼醒了哇哇哭起来。
看见孩子还能哭能闹,芸香的心放下一半来,心里快速地计较起来:这是该去医院?还是找老娘婆(旧时接生婆也兼着妇儿医生)来看看?去医院能用守义的医疗本,可那打上一针吃个白片片就能好了?她摸摸自己腰上的钱包,好像还有几块钱,心里打定了主意:还是去东街周大娘那里,大女那会儿烧起也是人家给看好的!
想好了芸香立刻就穿好衣裳,也顾不得梳头洗脸,拉起大女套了两件衣裳就走到隔壁来,她敲敲玻璃隔着门说:“顺子他妈,我们那个小的烧起来了,你给看一会儿大女,我先抱上去周大娘那儿给看看去!实在不行还得去医院!”
孟二嫂也刚起来不一会儿,听她这么一说忙忙披了衣裳下地开开门:“去哇去哇!大女就留我们家,周大娘可顶事呢!给开上点小药(儿童用药),喝了就好了!是不是吃着了?”
被她这么一问,芸香思慕了一下点点头:“估计是,夜尼(昨天)去我妈那,可没少瞎吃,估计顶(吃多)住了!”
“快去哇!不管是不是顶住,总是烧起来了,看烧坏的!”孟二嫂拉过还迷迷糊糊的大女,低头跟她说:“我们家喝糊糊呀,你也跟上喝一碗哇?”大女懂事地摇摇头,说:“我不饿,我喝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