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大殿屋檐下挂着一盏灯笼,随风摇晃不停。[燃^文^书库][]借着模糊的灯光,看到两人正在院子里较量拳脚。但见招数极其实用,没有花架子,一招一式的变化都能起到挡、防、攻的效用。一个俗家短装打扮的人拳风刚烈,出拳刚健有力,招数朴实无华,大开大合,非打即防,有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气势磅礴。另一个僧人打扮的人出手似箭,收手如绵,刚柔俱化,劲透体外,一招得手,连环进击,恰似行云流水。
当二人打至灯笼下,葛明认出是于七和慈沾方丈,思道:“原来于七到华严庵是为了切磋武艺。”想通此节,立即凝神聚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过招。他越看越是惊叹不已,想不到二人武艺如此之高,可谓当世少见的高手,看到精彩之处,禁不住大声叫好。
“谁?”于七和慈沾方丈收拳站定,齐声喝问。葛明急忙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葛明啊!”于七不觉一楞神,随即问道:“你不在屋里睡觉,为何要跑到此处?”葛明道:“我被呼噜声吵得睡不着,便出来散步,见您们练得精妙,忍不住出声惊呼。耽误了切磋武艺,还请恕罪啊!”
于七微笑道:“待会儿给你安排一个单间,保你睡得香甜。”慈沾方丈合掌道:“阿弥陀佛!葛明小施主半夜至此,亦是有缘。我听师弟赞你侠义心肠,还有一身好武艺。”葛明慌忙还礼,好奇地问道:“方丈的师弟是谁?我怎不认识?”于七忍不住笑出声来。慈沾方丈抚须微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葛明惊道:“于叔叔,您是方丈的师弟吗?”于七压低声音,说道:“在此处,你要呼我为王叔叔?”葛明问道:“为何要如此称呼?”于七道:“世道混乱,我爱打抱不平,树敌太多,因而将此处视为避难之地。为隐蔽行踪,我便将‘于七’两字重叠,就成了‘王’字姓氏。崂山附近人们呼我为‘王郎’,却不知我的原名。”葛明忙道:“王叔叔,我遵从您的吩咐。”
于七见葛明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得一乐,笑道:“咱们彼此甚是熟悉,你用不着如此严肃。我师兄武艺高强,鲜有对手,适才我只能勉力招架。此次能来华严庵,可谓机缘难得,我想请师兄点拨一下你的武艺。”慈沾方丈合掌道:“阿弥陀佛!师弟太过谦虚,你的武艺大有长进,气力远胜于老衲,再斗片刻,老衲多半会气力不支。”
葛明见二人互相赞扬,心想:“这两位确有大师风范,本来武艺很高,却都甚是谦虚。”立即施礼道:“小子能得大师指点,真乃三生有幸!”
慈沾方丈点头道:“小施主确是可堪造就之才,资质不弱于师弟。十多年前,师弟胸怀报国之志,到少林寺求艺,方丈收为俗家弟子,成为老衲的师弟。学艺三年后,返回老家栖霞,先是考中武秀才,接着又考中武举人。”
于七道:“师兄深通佛法,对武学之道亦颇有精研,经常指点我练习武艺。我在少林寺里鲜有对手,可时常被师兄打败。黄宗昌大人捐资建成华严庵后,我立即到少林寺请来师兄作方丈。师兄来到华严庵后,又招了二十多个僧人,把寺里打理得井然有序,更难得香火旺盛,远近闻名。我便化名‘王郎’,时常来寺里住些时日,并与师兄交手,可是总打不过师兄。一年前,我又被师兄打得大败,即返回栖霞苦练武艺,誓要胜过师兄。不过清虏入侵以来,我忙于抗击清虏事宜,无闲暇到华严庵。此次也是机缘巧合,定要与师兄一决高下,因而不顾疲劳,连夜比试武艺。”
慈沾方丈道:“师弟争强好胜,其实大可不必。胜负乃一念之间,师弟即使不练武,亦会赢得过贫僧。”葛明奇怪道:“何以见得?”慈沾方丈微笑道:“过了十多年,贫僧年老体衰,定然打不过师弟。”
于七挥拳上前,急切地说道:“那时我赢了,亦是胜之不武。师兄,咱们继续比试吧!”慈沾方丈笑道:“师弟还是这般急性子脾气。好!贫僧就奉陪到底。”二人各出拳脚,迅即打斗在一起,较之前出招明显加快。
于七出招迅猛,拳脚生风,可是慈沾方丈轻舒拳掌,均以举重若轻招式化解。见久攻不下,于七猛然身形一变,双手一前一后弯成勾,双脚踏猿猴步,疾攻上前。但见他身形忽起忽落,闪展腾挪,窜跳出入,双手使出勾、搂、采、挂、崩、劈、刁、截技法,招式虚实并用,连打带招,打得慈沾方丈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接连后退。
葛明顿时想起去年在莱阳烽火山上,于七正是使出此拳,打败孔有德侍卫官白云龙。较之去年,于七的拳招更加精妙,身手更为敏捷。于七忽地大吼一声,使出连环扣打,封其双手,攻其双目,紧跟着一招穿心腿,把慈沾方丈踢倒在地。葛明目不暇接,忍不住惊呼出声。
于七快步走上前,扶起慈沾方丈,歉意道:“师兄没事吗?都怪我下手不知轻重。”慈沾方丈大笑道:“祝贺师弟!你的武艺终于超过老衲了。”于七见慈沾方丈神态自若,知其没有受伤,大感放心,客气道:“适才只是侥幸取胜。”
慈沾方丈摇头道:“师弟的拳法极其实用,老衲从未见过,尚无破解之法。”又好奇地问道:“师弟所使的招数不是少林拳术,贫僧亦不知其来历,不知你从何处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