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赵子遇微微一顿,手悬在半空,心跳的厉害。听他这哼声,像是梦呓,并不真切,许是还在迷迷瞪瞪中。趁他这样,她若是现在溜出去,应该也没关系。
心下盘算着,赵子遇蹑手蹑脚离开桌案,往门边走。
“水……”他又如梦呓般重复了一遍。
他的声音低缓,听上去并不好受。
这次赵子遇未能再挪动,她背对着他,捏了捏拳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算了。
就当是临走前的积德行善了。
回到桌边,她捧过杯盏走到床榻跟前。
如雾的纱帐笼在床榻周围,外面的微风吹进来,纱帐在月光下缓慢流动,拨弄着雾色里星星点点的水汽。
赵子遇隔着帐幔,闷着头把杯盏递进去。
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子遇只好微微抬头,借着月光去看他。他似乎又睡着了,鸦青色的袍子没有束带,随意地散落在床榻上,有一角甚至露出帐幔,垂落在地上。
帐幔下,他的五官并不分明,只依稀可以看到淡淡的轮廓,似远山空谷,寒凉凛冽。或许是月光令人产生的错觉,赵子遇似乎能看到他面上蒙着的浅浅的倦怠。
睡着了也好。
平安无事就好。
赵子遇静静站了一会,悄无声息地把拿着杯盏的手从帐幔中收回。
然而还没完全把手抽出来,帐内忽然有一股力量钳住了她的手腕,猛然将她往前拽去。她甚至尚未来的及尖叫,就淹没进帐幔,摔跌在了那一片鸦青色里。
结结实实,完完全全。
她手里的杯盏已经飞出去,里面的水顺着她的手臂,全部浇在了他身上,被她这样一压,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水,又全部沾到了她自己身上。
湿漉漉,冷冰冰,这太难受了。更不妙的是,她身下的这个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像要醒了。
她心下大惊,下意识要从他身上翻下去,然而有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腰,铁钳似的,任她扑腾挣扎,都未能挣脱,反倒令身后的手臂越扣越紧。
赵子遇并不是个能被轻易制住的人,她挣地很凶,偏要跟那力气对抗,谁知不但没挣开,反倒使得身上的衣服越挣越散。
女人的衣服,果然麻烦。
察觉到襦裙险些散开,她气恼不已,却也不敢再乱动。他的衣袍更是凌乱,那袍子本就是半散的,被她这么一挣,衣带以上全都散了开来,轻而易举地让她感受到他的温度,他的心跳。
又气又羞,赵子遇抬手就重重朝他脸上拍去,想把他给拍醒。奈何手还没落下,后脑就被按住,突如其来的力气,带着冰冷迫人的气势,不容拒绝地裹挟着她,顿时天旋地转,她被压在了下面。
惊惧之下的急促喘息也被压制,贴紧的心跳,令她分辨不出那一组频率是自己的,鼻尖全是沉水香,脖颈上全是他呼出的热气。她从未靠人如此近,这只让她更加惊慌。
她想大声叫醒他,他却像是天生克她,又像是在梦里算准了,倏地堵住了她的嘴。狠厉,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温存。
“唔……”赵子遇吃痛,踢着他就要躲避,却被他阴冷的气势钳制地无处可避。苦涩瞬间散开,全是汤药的气味,赵子遇使劲挣扎,从唇齿间叫他的名字。
“陆辙……”
这声音在他的啃咬下断不成句,破碎且压抑,激荡着他落下更不知轻重的动作。带着杀气,又掺杂着漫天的怨气,他沿着她的唇角,一寸一寸,毫不留情地向下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