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二字终于太过沉重,像是一把锤子砸向翠姑的胸口,令她如同一只受到重击的麻袋,连叫声都没来及发出,就直挺挺地跌跪在地上。
良久良久,她才像是从重击中恢复意识,浑身不可抑制地哆嗦。她颤抖着手伸向那些信笺,一张一张拆开来看,一张一张按在胸口处。
终于,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掉下。她看着信笺上的那些字,口中发出咯咯的呜咽,似笑似泣,却还是自我安慰似的喃喃:“小官爷你又骗我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苏太傅的脸上也有泪珠滚落,他仰着头,用手死死按住眉角,想要压制住奔涌而来的悲伤。可是悲伤还是如同洪水猛兽,决堤冲向他的五脏六腑,令他咬牙也难忍哽咽。
丧妻之后的痛苦叫他忽视了什么,恐怕再没人知道了。
皂吏上前按住翠姑,等候李怀石下达指令。李怀石却像是被带入到苏太傅的悲伤里,手里捏着抚尺,久久未能动弹。
皇帝早已经不耐烦,挥挥手说:“还等着什么,这种罪大恶极之人,还不赶紧拖下去!”
皂吏战战兢兢地领命,拖着翠姑向外走。翠姑手里还抱着那些信笺,拖拽过程中,大半信笺抖落,她用力去抓,却无济于事,只能任凭信笺洒落一地。
她痛苦地挣扎,发疯似的扑向地面,似乎掉落的不是信笺,而是她断裂的肝肠。皂吏压制住她,把她往外拖,她便发出刺耳的嘶吼。直到她看见赵子遇捡起信笺,交到苏太傅手上,这才停止挣扎,只是双目空洞的圆睁,望着整个大堂,任由皂吏将自己越拖越远。
看着翠姑彻底消失在转角处,陆仲安提议:“此人心肠歹毒,是危险重犯,又擅用阴谋诡计,依我看,放在县衙也不稳妥。不如就押送大理寺狱,等待秋后问斩吧。”
“等什么秋后?明日就斩了吧。”皇帝眉头微蹙,静静看了一眼痛苦的苏太傅,又看了一眼高家的方向,肃穆的面容如白玉般无暇,亦如白玉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