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压下火气,赵子遇漠然瞧着他:“行,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过来做无意义的事,不该反抗你对我的轻薄,也不该叫你的名字。爷现在可满意了?”
她的声音冷静犀利,又疏离淡漠,硬是把陆仲安回暖的心情再次打入冷潭。
他忽然发现,她的情感好像从头至尾都未有起伏。分明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能将她制下,可是到头来,这个人根本一分一毫都未能被驯服。
必要的时候,说几句好听话哄他。一旦无利可图,又会迅速显露出冷漠的本性。就连方才对他的迎合,都只是为了脱身。什么乖顺也好,认错也罢,全在她平静的掌控之中。
当真是恨死她这种要命的平静。
可恶之至。
唇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陆仲安盯着她不说话,手上松了力气,慢慢放开她。这样冷清的眼神,他实在不想再看,也懒得再看。
忽的转身,便下了车。
赵子遇心下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抹了两把嘴唇,跟着他就要下去。然而,还没刚起身,车门“砰”一声就被摔上了。
再去推门,她才发现,车门被陆仲安从外面锁死了。
“你做什么?”赵子遇喊他:“快开门,听到没有!”
陆仲安没理她,径直往院中走去,任凭她在后面大呼小叫,他也置若罔闻。反正走远了,他就听不见了,随她叫去吧。
雨势已经小了很多,闪电也缩短了很多,只在云层间偶然亮一下,像是躲在云后闪烁的月光。潮湿的凉风卷着泥土的清冽气味,有一搭没一搭地拂在面上,将陆仲安身上的燥热渐渐散去。
这场大雨过后,长安城大概会正式步入夏天了。
刚一踏入院子,就迎面碰到长吉出来。
见到陆仲安,长吉忙不迭地将发现的情况向他汇报。
“找到姚山了,就在案发现场的隔壁房间。”说着,长吉压低了声音。
“这个姚山,或许就是凶手。他的身上全是血迹,属下查看过了,血迹并非来是他自己的,而是沾上去的。很大一块喷溅的印子,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击杀妇人的时候溅上去的。主子要不要去看一看?”
陆仲安颔首,又问:“死了吗?”
“没有。”长吉摇头:“还有气,应该是杀人之后,筋疲力竭又过度紧张,所以昏过去了。不过……”
说到这里,长吉神色有些困惑,顿了一会,才继续说:“不过说到昏迷,也是够奇怪的。属下还在院中发现了三个丞相府的侍卫,也都是处在昏迷中。分别在院墙、窗边和屋檐上。”
“都还未醒?”
“没有,都睡的很沉。”长吉回答。
陆仲安思忖片刻,示意他带自己去看看。
果不其然,虽倒在不同的地方,但四个人都是纹丝不动。若不是腹部还随着呼吸在上下起伏,当真是生死难辨。
没去管三个侍卫,陆仲安着重看了一下姚山。确实如长吉所言,他的身上存在着强有力的物证——血衣。
而他的旁边,还有一张“寿”字绣图,正蜷曲着躺在最不起眼的地上,随风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