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那是什么?温罗对于不可知的未来没有做太多的幻想。反正本能告诉他,那不是好事。
伊兰特帝国首都——塔雅,是温罗佩服但是一点也不喜欢的地方。之所以佩服它,因为它有着世界上最强的接纳力,接纳了所有层次的人,贫穷的、富有的、高尚的、卑贱的、罪恶的……至于不喜欢它,是因为它太过于繁华,夜晚的灯火竟然可以把整个星空完全遮蔽了。因为接纳了太多种类的人,在这繁华的外表下,也深深地藏着各种肮脏的交易、犯罪、腐败的道德……
算了,就当是预习工作也好。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光,随手把纸杯扔到垃圾桶,温罗叹了口气,自动贩售机的货品总是这样粗糙。
看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温罗看着对面街几个人先后跑过去,手上都拿着半长不短的刀,刀锋被霓虹灯照的闪闪发亮。
唉。已经是第三拨人了。这一片好歹也是闹市区,治安未免也太差了。
“你是温罗?”
中偏低的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是个颇为可靠的稳重的人。温罗回过身。
“我是。”
“我是砂羯罗。”对方伸出了右手。
借着霓虹灯晃如白昼的亮度,温罗看清楚了对方。身形体格和雷珈差不多,穿着很休闲的无袖T恤和有点萧条的牛仔裤。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脸上有不少胡茬子,计划把脸下半挡住,仿佛有三十多岁,但他的眼睛很清亮,像是二十出头,头发有点乱,像是刚起床没梳过。
温罗伸出手和他的右手握了一下。
“你看起来满弱的……不知道帮不帮得上忙啊。”砂羯罗评估着。
“咦?”
“我本来是希望雷珈过来的,毕竟事情是有点麻烦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绑起来的。”砂羯罗摸了摸头,似乎有点懊恼。
绑……?
“还是快回去的好,走吧。”
“哦。”温罗赶紧跟上,那个……绑啊?
一路跟着他来到酒店的房间,温罗都在坚持着不往回走,他现在真的满想念洛姆伊格林街15号那幢白色的房子里三楼楼梯数过去第三间房。
“就是这间。”砂羯罗停下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开门的一瞬间,温罗觉得自己心跳加速。
“不会吧——!!!”
砂羯罗的发泄似的叫声和凌乱的床上一堆绳子和一条显然是被拉力扯断的皮带,温罗明白了,那个大美人跑了。
“啊,这里有张纸条。”温罗眼尖地发现床头柜上可能是美人留下的东西,上面潦草凌乱又极有气势的字迹充分说明了美人的性格和当时的心情。
“砂羯罗是大……”后面的“变态”被及时的拦在了嘴里,温罗识相地把纸条递给了砂羯罗。
“什么叫我是变态啊!!”砂羯罗把纸条撕得粉碎,扔到一边。“贼喊捉贼的女人。”愤愤地扯过床上的绳子,“早知道就用手铐了。”
温罗看着几乎有三公分宽的皮带上的断口,想起了第一天到十二团的时候梵因让他试的那个举重器,不由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要绑着她?”
“这个,虽然我没当她是女人,但她的确还是女人啊,实在下不了手打晕她。”
“……我是说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关在这里?”
“她失恋了啊。”
“……她失恋了和要把她关在这里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吗?”
“你来之前,难道他们什么也没有告诉过你吗?”
“他们说过‘废墟’这个词。”
“废墟?他们这样说吗?”砂羯罗喝了一大口生啤酒,满足地呼了一口气,“那么,就是废墟吧。”
这样也算是答案吗?温罗捧着装有满满一杯生啤酒的大杯子。
“其实,我也没有办法很好地解释清楚。”砂羯罗轻皱着眉头以增加他话语中的真诚,“有些东西是要亲眼看才可以的你说是吧。”
“……哦。”其实,说白了就是想把自己也拖下水就是了。温罗看着两人面前茶几上手提电脑屏幕上快速移动着的白色光点。
他们之所以可以在这里悠哉地喝啤酒聊天,多亏了砂羯罗为了以防万一而在千夜的衣服上装了追踪器。
“她在找什么吗?”温罗好奇地问,这个光点已经移动了好久了,他可以想象一个美女在大街小巷中奔走。
“要不就是在找那个男人,要不就是……”
“什么?”
“……军火吧。”砂羯罗的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出门可以不用带雨具。
美女—-失恋—-被硬生生扯断的粗绳—-废墟-—军火……
一瞬间,温罗脑海中闪过了一种很不合逻辑的关系,还有一幅美女站在废墟前面狂笑的场景。
她要军火做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问出口,死活也是要去,不如留点惊喜吧。人生总是有惊喜才有趣。温罗自暴自弃地想。
既然光点停在某个地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决定出发。
“好,就是这里!”
翻过不高的围墙,两个人面前是一系列显然已经被废弃的6层高的楼群。不知最初是否因为经费的原因,这些大楼的建设甚至没有完成,外墙仍然是没有经过装饰的最初的合成砖快,楼里没有通电,连窗户的位置也没有基本的玻璃隔绝。地上是一些散乱的建筑材料,让这里看起来有些阴森。
“这里好象是私人属地。”围墙外面有[辛迪亚集团]的标志,整整一排,崭新的,“也许就要被爆破,然后重新使用这地皮。”
“是啊,也许他们可以省了爆破的工夫。”
“你说什么?”
“就是爆破啊。”
仿佛为了让砂羯罗的话更加生动形象,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在这空旷安静的区域中炸开,然后回荡了一会才安静。
规模不大,但的确是炸弹没错。
除了庆幸这里比较接近市郊,而且似乎这里的确没有人,同时这城市的接受力强大得可以容忍在市内出现非人力暴力之外,温罗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想法了。反正早知道不是好事!!
寻着声音的来源,两个人跑向发出爆炸声的大楼。
“三楼。”温罗说,砂羯罗点点头。
既然不想去,可以不上去啊。本来想这样说,因为温罗在砂羯罗的脸上看到极度无奈的表情。没有说出来,是因为除了无奈之外似乎还有些什么别的表情一闪而过。
认命地紧跟在砂羯罗身后,两个人飞快地跑进大楼。
借着手电的光,沿着昏暗的楼梯向上走,温罗发现走在前面的那个人非常的紧张,他的身体紧绷着,让温罗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我就知道。”砂羯罗恶狠狠地说,停了下来。
“什么?”温罗探头,顺着手电光照射的方向,看到一条极细的丝线,丝线的一头捆绑在扶拦上,另一头则连着微型炸弹。
“后面一定还有。”砂羯罗迅速地把炸弹拆除,抛给温罗。恩,相当简易的炸弹,改装过了,杀伤力很低,温罗不能理解失恋和装炸弹有什么关系,也不能理解既然要装炸弹为什么要装这样柔和的。
“这是她的个人嗜好。”
砂羯罗的说法温罗接受了。个人嗜好,这样的理由比什么都充分,就像雷珈喜欢那样的恶劣天气一样,没什么理由的。只是,希望她的嗜好程度不要太高就好。
收集到第五个微型炸弹的时候,又有一个爆炸声响起,仍然在三楼。
“恐怕得快一些了。”砂羯罗似乎在自言自语。
抬眼看落着灰尘的天花板,温罗想象上面有一只小白鼠,正被研究者驱逐着在通了电的迷宫里奔跑,然后一直被电击。显然是只不太机灵的白鼠。
啊,小白鼠。
在排除了两处明显的陷阱,收集到第12颗炸弹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个不小心引爆了炸弹的可怜的男人,他正坐在地上休息,衣服有些褴褛。
“你好。”砂羯罗的友好在一片狼籍的楼道里显然没有引起什么好的反响,温罗也觉得这样打招呼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男人抬起头,脸上有些擦伤和血迹,表情已经不太看得出来了。严格来说,他曾经绝对长得很英俊,头发似乎是金色的,应该是蓝色系的眼睛里闪着欣喜的光。他一定当他们两个人是救世主,温罗心中笃定,不过没有任何优越感。到了这个地步,他仍然想回头,这样的想法还是不合适吧?
“她说,只要在9点以前到天台找到她,她就放过我。”男人叹了口气,这样说。他和砂羯罗似乎是认识的。
“走吧。”砂羯罗点头表示了解了。“不管怎么说,她没有一路追着要杀你,已经有很大的改进了。”
“什么叫没有?她已经毁了我车库里所有的车,还有我的车库。差点连别墅也……”男人不平地抱怨。
“‘差点’?所以说还是改进了。以前有很多次连‘差点’的机会都没有。你运气还不错。”
最后那句话,温罗不知道砂羯罗是对那男人说还是对自己说。不过从刚才一路上来看到的,还有前面的对话来分析,再加上十二团其他人的反应……所谓千夜的‘废墟’式的爱情,大概就是一路追杀那个男人,以此为借口把所有和那男人有关的东西都变成废墟吧。
所以重点不在那男人的生死,而是废墟,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只用这样没有杀伤力的炸弹了。
虽然失恋之后,人都难免会有些负面的反应,但是这样的个人嗜好,那美人也实在偏激了些啊。怪不得当时问雷珈是不是她的失恋对象的时候,他反应那么大。
相信十二团的人已经收拾了几次这样的废墟了。也许,没有经历过之前几次的自己是真的算运气还不错了。
“你脸色不太好。”砂羯罗认真地端详温罗之后发表意见。
这不是废话吗?温罗除了沉默也没什么别的好说了。
只是六层楼啊,温罗觉得自己像是在攀爬那号称世界上最高的建筑——伊斯塔亚的观星塔。
又排除了四个陷阱,收集了一整个袋子的微型炸弹,他们终于看到了曙光,通向天台的门就在眼前。星光穿过它撒在他们的眼前。圣光,那男人的眼睛是这样说的。他几乎要向那门冲过去了。
几乎,砂羯罗拦住了他。
然后温罗手里的袋子又增加了重量。
大陆公共时间,晚上9点,一秒也不差,完美!
天台上的风很大,仿佛可以把人吹起来,很凉爽,还带着很特别的气息,温罗满足地做了个深呼吸。他仍然跟在两个男人的身后,对于未来可能潜在的危险,温罗觉得让熟悉千夜的人走在前面是非常合理的。
美人!扶拦边的千夜得到温罗再次的肯定和赞叹。
吊带背心和热裤,利落又惹火的清凉装扮充分突显了她极好的身材,美丽的脸上占据着强悍的气势,让人不敢逼视。此时她正坐在扶拦上,一双xiu长的美腿吊在空中一晃一晃。温罗相信十二团的男人们放弃追求这样的美人,绝对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
“怎么你也来了?”千夜从栏杆上跳下来,她美丽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渗透着不悦的情绪,她的声音仍然声音清脆而明亮,温罗觉得她很适合夏天的大太阳。
“我不来谁来收拾烂摊子?”砂羯罗也很不快,听得出来。
“我又没求着你来收拾。”
“我也不想来的。”
“那你来这里干嘛?变态。”
“你才是变态中的极品吧?有什么资格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