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谁说黑胡子要去找海盗打架？！——刀疤心里又道，嘴上说：“据说——黑胡子想改行干海盗，所以到阿尔及尔招兵买马去了。”
“……”
仿佛是对龙说的“强盗全都去当海盗了”这一预言的验证，巴尔姆说出了令龙震惊的事实。酒馆里再度陷入沉默。
“艾登为什么想改行。”出声的是一直没有抬头的马可神甫。巴尔姆进门的前一刻他就已经发觉，但与线人交涉一向是他拍档的任务，所以他保持着沉默。但12小时内就遇到2个想改行当海盗的出名赏金犯，还是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
“啊，是维里安先生。”马可的全名是马可*维里安。巴尔姆没有称马可为神甫，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穿着神职装的人与他所知的神职人员完全不同。而对“先生”这一后缀，马可并不在意。
“是这么回事，”巴尔姆续道，“自从几年前西班牙人——就是那个叫哥伦布的——发现新大陆以后，商船的数量比以前就增多了……”
“胡说！”从哑口无言中恢复过来的龙插话道，“那块大陆根本就是荒地，除了野人什么也没有。听说那个叫哥伦布的笨蛋两年前领地发生暴乱，从新大陆被押送回国了。现在还有人会相信他愚蠢的发现去跑船吗？”
龙算不上学识渊博的人，但是哥伦布和他发现的新大陆近几年来更成为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想不知道恐怕都有些困难。8年前，也就是1492年10月，哥伦布率领着3艘西班牙帆船踏上了一个他命名为“圣萨尔瓦多”的小岛，从此欧洲航海者的地图上又添上了一块大陆——哥伦布以为那块大陆就是亚洲。而哥伦布本人很快地就被欣喜若狂的伊莎贝拉女王任命为新大陆发现地区的总督。之后，无数被马可波罗的东方旅行日记所记载的内容吸引的淘金者追随着哥伦布的步伐向西方的“亚洲”涌去。但经过几年的勘测以后，人们失望地发现这块大陆不但不是亚洲，而且也没有任何珍稀矿产，于是淘金潮渐渐冷却下来。2年前，也就是1498年，正当哥伦布开始在新大陆上开始他第三次探索时，他领地里的土著发生暴乱，虽然暴乱最后被镇压了下去，并没有对西班牙在新大陆的统治造成影响，但哥伦布却因为他管理上的无能和过失被继任者用镣铐锁着押送回西班牙，所幸伊莎贝拉女王为他一力开脱，他才免去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的灾难。作为这一系列事件的结果，现在往新大陆去的船已经很稀少了。
“哈哈，龙先生对欧洲大势还真了解啊，但你让我把话说完啊。”巴尔姆打了个哈哈，说道，“当初为了去新大陆，造的新船数量可不少啊，哥伦布虽然完蛋了，但船不都还在吗？而且现在航海还是最赚钱的行当啊，去年9月，葡萄牙人打通了向东去印度的航线，……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达……达……对，迦马！达*迦马！……听说他从印度带回了几船的珍宝，值十几万镑啊！我的上帝，十几万镑！够我舒舒服服地吃几辈子的！……现在的船都像疯了似的往东边去。要不是没有本钱，我也早改行去当船长了……”
巴尔姆越说越神往，到最后似乎都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心已经飞到那富饶的亚洲大陆上去了。
“十……十几万镑……？！”同样失态的还有黑发的东方少年，他手指交叉，两眼放着金光空洞地看向天花板，仿佛圣母玛丽亚此时正出现在他的眼前。马可知道这是他的同伴“金钱欲求不满所导致的呆滞迟钝狂想并发症”发作的症状，这时候什么黑胡子之流的“杂念”统统被他跑在脑后，所考虑的就只有金钱而已……所以，神甫与刀疤脸接下来的对话他就没有听见：
“达*迦马先生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但我不认为这是强盗们出海的原因。皮古斯潘先不说，艾登*雷斯的为人我很清楚，他对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去干的，更何况改行这种大事？现在东方的商路虽然已经开辟，但是以后会怎么样还很难说——谁能保证不会出现哥伦布先生当年那样的情况呢？他刚从新大陆回来时也是满载而归啊。艾登在欧洲大陆每年劫掠的货物也有几万镑的价值，而且他所有的经营和关系网也都在内陆，他会为了一条刚刚开辟的商路冒放弃所有这些的险吗？即使要出海，也得等商路繁忙起来，确定有利可图的时候吧？所以，他挑现在这个时机出海，并不是用新航路开辟能说得通的。”
“……哈哈，维里安先生，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巴尔姆尴尬地笑笑，实际上本来想把这个情报蒙混过去的，不过既然客户问起，他也不敢再隐瞒下去，因为眼前这两位都是惹不起的主，“其实我的话还没说完，是这样，前不久——也就1个月以前吧，塞维尔的地下拍卖场里拍卖了一幅航海地图……”
“航海图？”马可对这个话题稍微有了兴趣，把书合起来放到桌上，开始倾听。
巴尔姆吞了口吐沫，一幅说来话长的样子，接着道：
“其实也不能说是航海图，只是地图的一部分，或者说一段海岸线的轮廓而已。可是听说，那是霸者之证的地图。”
“霸者之证？”
“那是700年来流行在水手中的一个古老的传言：据说海神在世界的海岸上留下了7块秘宝，如果集齐了7块秘宝，就可以拥有海神的力量，控制整个海洋！那七块秘宝，他们叫它霸者之证。维里安先生，你也知道控制海洋意味着什么——控制了海洋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世界！”
马可微微一笑，他并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传言，不过他还是让巴尔姆说下去。
“当然从来没有人集齐过霸者之证，因为以前我们的航海还从来没有到达过大西洋的那一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哥伦布发现了西方的新大陆，达迦马又打开了东方的通路，绘出全世界的海岸图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只要有地图，集齐7块秘宝的日子已经不是梦想……”
“嗯。那那张地图最后怎样了？”马可忍不住打断了巴尔姆的进一步联想，问道。
“那张地图经过西班牙最权威的鉴定家门特萨先生的鉴定，证明确实有700年以上的历史——也就是传说开始的那个年代，所以可以肯定并不是赝品。在拍卖场里以500镑的底价拍卖，价格一路飙升，最后听说是被一个荷兰商人以15000镑的高价买走，但他乘船赶回国内的途中就被人从船上扔到海里，幸好被经过的商船救了，没死，不过地图被抢走了，好像是拉托斯一伙干的；可是拉托斯抢到地图后刚在里斯本上岸准备庆祝的时候，就被埋伏在那里的‘猎犬’匪帮打了个措手不及，双方听说都死了不少人，不过地图最后还是落在‘猎犬’手里；然而猎狗们也没有把地图保留多久，当天晚上在旅馆，有人把它从猎犬老大的身上偷走了，有可靠消息是‘里斯本怪盗’德尔萨斯所为；只是第二天早晨，附近的巷子里就发现了德尔的尸体，据说他是被……”
“好了，最后地图到了谁手里？”马可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巴尔姆两手一摊，说；“那就不知道了。”
“那这幅地图又跟艾登怎么扯上了关系？”
“这就要从地图的第一任主人——那个荷兰商人那里讲起了，”巴尔姆无视马可的昏厥状继续说道，“那家伙在地图被抢以前为了以防万一作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仿绘地图。地图被抢了以后，他居然把这份复制品无偿地公布出去。用他的话怎么说来着？……对，是：‘与其让你们强盗得到秘宝，不如让全世界的人一起得到它。’我想，最后抢到那份正本的人一定会被气死吧……所以，艾登也拥有了一份地图的副本，而且，据说他能够肯定那段海岸线的位置，于是他就出海了。你知道，他原来也是水手，当然也相信秘宝的传说。现在很多人都在寻宝，他要不快点动手就没他的份了……”
马克静静地听着，皙长的手指端起葡萄酒杯凑到嘴唇上。
霸者之证啊……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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