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双肩背包,加上简单的手提袋,就装下了凌祈周末回家的全部家当。走在校道上的女孩心情复杂,虽然对这个只呆过半个多月的家还有些隔阂,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家啊。不管父母宠溺的是自己的灵魂还是这个身体,对他们来说都是对女儿的疼爱不是吗?凌祈一路低头走到校门口,却没发现那辆熟悉的29号雅阁。她一看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5点,不禁好奇起来:父亲的司机历来会提早10分钟到,现在怎么不见踪影呢?
正想着,一辆车缓缓停在她身边两米远的地方,一个脑袋从摇下的车窗里探出来,试探地叫了声:“凌小姐?”凌祈闻声回头,却发现是辆黑色凯美瑞,当她目光落在2号车牌上才恍然大悟,原来老爹已经调任xian长,连带座驾都换了。
一路无话,乖巧的张司机发现凌祈心事重重,也不敢没话找话,心里暗暗奇怪这原本开朗的领导千金怎么上大学后就好像换了个人,还剪了头短发,难怪刚才远远不敢确定。其实凌祈要思考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从方惜缘和青炎会的动向,到简羽捷中午那些话中有话的言论,乃至自己对金雁翎纠缠不清的感情……等到了自家楼下,凌祈才从各种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礼貌地和司机道别。张司机看着少女背影走进电梯,耸耸肩踩下了油门,马不停蹄地赶回久安接领导去了。
时间已是6点多,老妈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吧,凌祈深吸一口气后打开了家门,刚走进玄关就听见菜刀和砧板快速碰撞的声音,证明主人有着熟练的刀工技巧。这种家的气息让女孩原本犹疑的心情瞬间转化成了一种轻松,她把两袋行李往客厅沙发上一丢,趿着拖鞋就赶到厨房门口,欣慰地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阿祈回来啦!”古舒娴惊喜地回头,看清了女儿样貌后脸上却只剩下了“惊”。她迅速丢下菜刀,双手往围裙上擦了两下就快步上前抚上了女儿刚过耳际的发梢,惊讶说:“傻女儿,你怎么把长发给剪了?”
“呃……啊?”凌祈愣愣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她设想了几种母女相见的场景,但显然没把这种情况计算进去,没想到古舒娴对自己剪了短发会反应这么大。
“阿祈啊,你原来不是最喜欢长发吗,暑假还说上了大学要把头发留到腰际呢!现在是跟谁学的一下剪这么短,以后还想留那么长没个一年半载是不行了。”古舒娴的言语中满是心疼,甚至有些责怪。
凌祈心中微微一痛,不想那原本的灵魂还有这么个小小的心愿,却被自己的莽撞给断送了……可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怕以后搏斗中被人抓住辫子吧?女孩眼珠一转,扯了个自己都不怎么信的理由:“长头发太热了,剪短比较凉快。”
“怎么会呢,妈妈教过你好几种把长发盘起来的方法吧,以前你不也经常那么披着,从没听你说过热呢!”古舒娴还是不依不挠,“是不是你找了男朋友,人家喜欢短头发?!”
凌祈很庆幸自己这个时候没在喝水,但是全身还是止不住一阵恶寒,她气急败坏地解释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怎么会有男朋友?我说您的想象力不要太丰富了啊,我肚子饿了,还是赶紧做饭去吧,乖——”说到最后她甚至丢了个撒娇的杀手锏来试图结束这种令人发指的对话。
“哎,阿祈你别误会,妈也不是不许你找男朋友,但是女孩子要矜持点,不能人家说什么你就怎么做,那样男人很容易就不珍惜的!以后有什么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妈,我给你参考参考。”古舒娴依然关心地叮嘱着,内容却变本加厉。
凌祈用手掌罩住了自己的脸,身心俱疲地说:“行了行了我晓得了,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会儿,您接着忙啊……”说完她逃命般蹦跶上二楼,直奔自己的房间。
同样的老妈,对儿子和女儿的关注点还真是完全不一样啊……但是,那确实是亲生母亲才会有的关心和亲切呢!凌祈默默坐在自己的床沿想着刚才的尴尬,笑容里有些淡淡的幸福。
一个小时后,凌隆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用洪亮的声音大声说着:“阿祈,爸爸回来了!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刚冲完凉的凌祈正拿着毛巾在擦头发,闻声条件反射地低头瞟了眼自己身上可爱得过分的居家服,粉色的凯蒂猫正好跟她大眼瞪小眼。没办法,居家睡衣之类全是这种风格,谁叫她变成个小女生只能继承人家原本留下的东西呢。女孩把毛巾草草往头上一裹,匆匆下楼去面见父亲大人。
凌隆带的小礼物居然是条精致的铂金项链,水滴状的吊坠上一颗碎钻闪着剔透的光芒,看得凌祈呆了呆。当年她也给金雁翎送过一些项链耳环之类的首饰,可是当自己收到这种礼物时,角色一下还转换不过来。
“怎么样,喜欢吗?戴上给爸爸看看。”凌隆的言语里除了宠溺还有些自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一定没问题。
“这……一定很贵吧,我还只是个学生,爸你送给妈妈可能比较合适。”凌祈踟蹰地出言试探了一下,要她马上接受女性的首饰还有些困难。
凌隆眉头一皱:“我的女儿早就是大姑娘了,戴个项链很正常嘛!难道阿祈你不喜欢这个形状的坠子吗?”
“呃,不是,我挺喜欢的。”凌祈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想扫了老爸的兴致。她犹豫地拈起纤细的链子,小心地分开上面的搭扣,绕到后颈却怎么也扣不回去了。以前帮金雁翎扣那是手到擒来,现在换到看不见的角度,手脚却出奇地笨拙了,又挣扎了几下,女孩的脸上开始焦急起来。
古舒娴把最后一盘菜放到餐桌上,看到凌祈手忙脚乱的样子先是噗嗤一笑,然后半开玩笑地对凌隆嗔道:“你这家伙,只知道给女儿礼物也不知道给我啊?看人家不会戴也不去帮个忙?”
凌隆老脸一红,恍然大悟般绕到女儿身后,几下搞定了搭扣。凌祈总算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胸前那个贵气的吊坠,却不慎连领口里的沟壑也看了个真切,惹得小脸又是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