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尼斯假装没有注意到矍铄老人腰肋延伸出来的疤痕。很显然,希罗多德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无所事事的吟游诗人。
在温暖的泉水中,希罗多德看起来懒洋洋的,活像一团泡发过后变得稀松的面团。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一时兴起而已,如果你愿意,你尽可以随时同我们分别。”希罗多德有些羡慕西瑞尔那年轻的健康身体,臂膊上的肌肉白皙而有力,如同极富盛名的大师趁着上天给予的灵感一时为一块大理石胚赋予了完美的人形。
“真好啊,,,”,希罗多德长吁一声,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
“什么真好?”
“年轻真好。我已经年老体衰了。”
阿多尼斯撇撇嘴不置可否,严格来说,自己的年龄应当是比希罗多德大的。
“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你认真的?”朦胧的水雾遮挡视线,但阿多尼斯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的希罗多德懒散地靠在石壁上,几乎是瘫坐在那里,闭着眼只把脑袋浮在水面上。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不闻不问才正常吗?我可不是小心眼的家伙。能在奴隶贸易这种营生里趟一趟浑水,你的朋友似乎能量很大。”
“我以为你应该更加怀恨在心一些的,毕竟你差点受到了残酷的折磨。”
“是有一点郁闷,如果让我亲眼见到你那个朋友,我可能会用拳头招呼他。”希罗多德举起自己干瘦的拳头,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不过,你也说了,是差点。”
“看不出来,你大度得有些过头。”阿多尼斯心中仍有疑虑,希罗多德不按常理出牌,做出的事总能让他大吃一惊。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更何况,他说不定还不认识我这个无名之辈呢。”
“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说吧,我的这个不太熟的朋友似乎有些麻烦。也许那副画像能起到一点作用。我只是顺手而为,能帮就帮。换作伊迪丝,恐怕早就跟我急眼了。”阿多尼斯也学着把自己沉到水里,果不其然,水的浮力让他很轻松的飘起来,只用脚尖轻轻点着温泉底部。
温泉很浅,应该只是人工挖出的坑,用管道把真正的天然温泉引流过来的。
“确实,那个丫头,耿直得让我有些担忧。”希罗多德表示赞同,“看不出来,你还蛮热心的。你身上有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感迷惑了我。”
“西瑞尔,把你刚才挑选的那个木雕给我看看。”吱呀一声,靓丽的少女推开房间的木门。伊迪丝一眼就看到那道躺在床上的沐浴在粼粼湖光里的身影。
阿多尼斯躺在铺有羊毛的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窗外的银白月色,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