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让那两个傀儡走快一点。你在干嘛?严肃点好吗?我们这是在偷偷摸摸地行动,不是在去参加宴会,希罗多德!”
阿多尼斯很生气地看着两个傀儡在前往马车的路上摇摇晃晃,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性能不太好,但看到傀儡的舞蹈动作以后,他发觉这个同伴是真的心大得离谱。
“别着急嘛!西瑞尔。我这个是谋略的智慧。你换到对方的角度思考,要是马车旁边有人蹲点,看到这两个醉汉似的人在大街上手舞足蹈,肯定会以为是醉汉之类的,不会放在心上。”
希罗多德脸上露出老阴币的笑容,阴影中的脸庞令人瘆得慌:“这时候我操控它们摸过去,他们也会漫不经心地准备驱赶。但是当他们看见傀儡的脸时,你想象一下他们会作何感想。”
“会被吓到的吧。正常人猛一下看到那种诡异的脸,绝对会有心理上的突然变化。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被吓到掉头就跑也不足为怪。”阿多尼斯突然明白了同伴此举的深意,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可能会拊掌大笑称赞。
纸傀儡装扮成两个醉汉摸到马车附近,本以为会有人突然跳出来喝止它们,但是直到走到马车的前辕,也不见有人。
阿里斯托芬坐在四轮马车里打盹。
按常理来说,奴仆不应该坐在主人的车架里的。不过他的情况有点特殊,两任主人的成长里都有他的重要身影,所以他已经变成维比乌斯家族的重要一员,很是受到敬重。
他坐在这里也是为了确保自家小主人的计划做到万无一失,礼物作为拉拢那个名叫科里斯的青年的重要筹码,要是被一些不开眼的小偷小摸顺走,那可就白费心机了。
突然他听到马车外有一种异样的声音,就像是莎草纸在坚硬的表面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很像小主人在给其他贵族写信时酝酿不出恰当措辞时气急败坏地蹂躏那张可怜的纸发出的声音。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马车里,不准备打草惊蛇,而是想在来人进入车厢时给他出其不意来上一下。
车厢里的来自神秘东方的熏香味儿浓郁呛鼻,阿里斯托芬闻了好多年还是有点不适应,他眨了眨困倦的眼皮。小主人总说这是贵族独有的历史积淀和身份证明。做了多年仆人和管家的老人对此不敢苟同。
他始终认为一个真正的贵族是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锱铢必较的,只有用优雅而宽容的态度对待别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自身高贵的气质、宽厚的爱心、悲悯的情怀、高尚的精神和承担的勇气。
幸好这一点正如家族诫言所述:道德和才艺是远胜于富贵的资产,堕落的子孙可以把贵显的门第败坏,把巨富的财产荡毁,可是道德和才艺,却可以使一个凡人成为不堕的神明。
历代的家族成员都把此言作为醒身格言,不敢说时刻不忘,但起码没有人做出败坏门第的行为。正是这一格言使他们家族被立志改革的国王看中,把他们从困顿的泥沼境地中拉出来,成为显赫的新贵。
马车外的怪异脚步声把老管家的思绪从家族箴言中拉回来,他重新专注地倾听车外的异动。马儿被从浅浅的睡眠中惊醒,发出不安的响鼻,躁动不安地踢动后蹄,发出哒哒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阿里斯托芬从怀里摸出一副破损的黑色面具。说是一副,但其实面具只剩下一半,只有半个鼻子,半个嘴唇,一只眼睛,上面布满裂纹。而且做工相当一般,像是酒神节时街边小摊贩卖的将军面具。
五官夸张,眼眶部位是一个很大的空洞,代表将军圆瞪似铜铃的眼睛。嘴巴紧抿,可以看出这位将军的严肃内心,他似乎正在发怒。
阿里斯托芬把这幅残破面具戴在左脸上,面具好像有一种魔力,自动地紧紧吸附在他干瘪粗糙满是褶皱的脸皮上。尽管很不舒服,阿里斯托芬却感到一阵莫名而熟悉同时令他心安的怒火。
他顺应这股怒火,挥动右手,一个黑漆漆的人型影子立刻从马车的地板上浮现出来,单膝跪在阿里斯托芬的身前沉默不语。
“去,为我把外面想要接近马车的人抓过来。”阿里斯托芬用低沉而中气十足的声音说,年轻得不像是一个老者发出的苍老声音,倒像是年富力强的壮年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