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声说道,顾卿烟听着,当听见有信物的时候看向了冬青,冬青很确定他们确实什么都没有搜到,于是朝顾卿烟坚定的摇头。
顾卿烟问:“玉佩在哪?”
“为了以防万一,被旁人识别身份,信物在去都中见面的时候被收回了。”
“信物一事,你们是从哪传下来的?”
“他们的我不知道,我是义兄告知的,他说那人有恩于他,他既已无法报恩,我便替他。”
顾卿烟琢磨着,看样子这东西没有那么简单就能猜出来。
“你们到了都中,见到那人了?”
“见到了,不过我想我们见的那个人,也不过是个跑腿的。”
“怎么说?”
“那人穿着不仅得体可以用精致来形容,但与我们说话的感觉就像是在传话,四姑娘应该知道,人的穿着能变,可气质和行为方式却不容易变。”
他在给顾卿烟一些暗示,最后一句话还变了声调。
顾卿烟听罢,扭头看他,瞬间有所明白,与他们传话的,怕是位宫里的。
顾卿烟眼一眯,转而问:“先说说你要我做什么?”
“义兄走后留下一妻一子,不久后嫂子也因病走了,独留一子,我本去都中之前将孩子交给了邻居照拂,如今...”
顾卿烟看了看冬青,问:“在哪?”
“银柳地。齐及家。”
“冬青。派人过去。”
“是。”
冬青出了殿,挑了三两可靠的人,下了命令,让他们等入了夜便出发,之后又折回了殿内,朝着顾卿烟点了点头。
下跪之人见冬青折返不过就在转瞬之间,心下一半是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去办了此事,一半又是没由来的畏惧,如果真是着人去办了,那他们该是一个有着多大人脉网和资源的组织。
顾卿烟斜睨看着他,已猜出那心思的七八分,不语,冷笑。
“他们让你们来做什么了?”
毫无情感的问句幽幽传来,也是时候该问点重要的了。
那人低着头,稍显凌乱的发丝垂在脸颊两侧,事到如今,装义士也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什么义士。
苦笑一下,抬头看着那仅有的烛火,眼神凝聚,似乎想看穿什么,然后回答着顾卿烟:“在下之后所说,还请四姑娘无比相信。”
顾卿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烛火,又看了看他,那双眼逐渐空洞,已经开始泛白的唇一张一合,说着连他自己内心都保持着疑惑的话。
“让我们分开打探桃花涧情况,有多少人、事务多少、都接触什么人、石门里有的也要一一汇报....”
顾卿烟凝眉,这都什么和什么?还来不及细想,便又听:“四姑娘不用疑惑,我们的最终目的不过是要将桃花涧情况一一记录成册然后送回去,便是我们自己,也只知道将所探得的一切写下,其他的一概不明。”
“那你们写的东西呢?”顾卿烟抓到了他说的话的重点,继而追问。
那人道:“被抓之前我们当中有一人下过山,册子要么已经被送出去,要么就是藏在山下了。”
他的声音逐渐发虚,说完话开始有些微喘,跪着的身体似乎也觉得乏力了,但毕竟是练武之人,自己发觉后尚能撑住。
再抬眼看了看顾卿烟和一干殿内的人,这些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默默叹气。
冬青听罢他的话,心中已在琢磨,难怪他们翻遍了谷里和后山内外,找不到一丝东西,合着这最重要的,已经出了他们的搜寻范围,一想到这,冬青忙不迭跪下:“主子恕罪,属下这就派人去追查。”
顾卿烟点点头,让冬青去了,这一回,冬青没有折返,殿内留下冬染伺候着。
“他给你们的期限是多久?”
“一月之内。”
听完顾卿烟暗自思量,难怪即便这些人被抓迟迟没有消息送出去,这外头也风平浪静的,原来是期限未到。
又细细想着,这人盘问的也差不多了,既然他都说了他们的探查是那么的“没有目的”,想来其他几个人也大同小异,再加上又出来本册子...
轻咳了一声,顾卿烟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那霸下玉佩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那人点头。
冬染明白顾卿烟想做什么,于是取来纸和笔,让那人描述着样子,他来画。
看着座下的两人,顾卿烟落了一清闲,端过一旁的茶,小口小口品了起来,心中还不免想到:亏得留下的是冬染,虽不说画艺精湛,好歹能画出样子,要是留下的是冬青,或者只自己在这,那这就亏大发了,也总不能把侧堂屏风后的人请出来,让他画吧。
想到这突然眼睛一亮,自己审问人也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百里墨就这么一直听着,不会无趣吧?
于是乎小心翼翼的偏头想要看一看那边的情景,努力了几下,着实不好看清,又不愿幅度太大,破坏了她端了这么久的范儿,这才作罢。
等了一会儿功夫,冬染拿着画好的图来到了顾卿烟面前,只是残缺的一角,顾卿烟也看不出什么,让冬染先收了画,自己也起来走动走动。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顾卿烟问,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那人摇摇头:“命中注定,已将知道的一一告诉了四姑娘,若四姑娘救下了那孩子,还望四姑娘放其一条生路。”
顾卿烟笑笑:“本该是英雄人,只是走错了路,下辈子,三思而行。”
说完,顾卿烟转身离去,身影消失之时殿内烛火又被重新点亮,“嘭”一声,一人倒地不起。
冬染过去探了鼻息、脉搏和颈部,然后叫来手下:“敛了吧。”
语毕,有两人上前,抬着人走了,冬染看着依旧明亮却无一人的正殿,走了出去,带上了门,且让这些烛火再亮一夜,权当长明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