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说笑着摆摆手,随着寒岩行了礼,他们几个先往后院去了。
寒阴氏坐在榻上正中,左一个苏探雪,右一个顾卿烟,聊得话题无非是些家里家常,也不会觉得烦,偶尔顾卿烟想起什么好玩的事,便也一道拿出来当个乐子说给老夫人听。
“诶呀,你们这些孩子如今都长大了,你瞧,你爹娘早就放手让你去闯了,这不岩儿这也接手了山庄了,我现在啊,是眼看着他爹悠闲过日子,看着岩儿一天天忙里忙外。”
哪有长辈不心疼小辈的,特别是隔代的爱,寒阴氏拉着两个女孩的手,一边轻轻拍着她们的手背,一边说道,语气里带着些心疼,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提醒着顾卿烟她们,这是个奶奶对孙儿的担心、疼爱又希望他能有所成。
苏探雪感受到这忽然而来的低情绪,微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似乎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去安抚老夫人低落下来的情绪。
顾卿烟起身,缓缓半跪在寒阴氏右前方,左手依旧在老夫人掌心里,右手从脸颊前面而过,取下挂在发间的面纱,面纱从左向右滑落,露出她左边精致的面容还有带着伤的右脸。
“奶奶,如今我在谷里若无外人,便这般画了花钿与他们相见,后来素心告诉过我,其实我的疤痕在二哥的治疗下已经没那么明显了,只不过是我太在意了,所以才一直想要完全的掩藏在其中。”
寒阴氏探身上前,用手轻轻拂过顾卿烟的脸颊,曾几何时,作为长辈的他们始终担心着顾卿烟小小年纪无法接受面容被毁的事实,后来又担心着顾卿烟心结不解,可如今她这动作,还有她所说的话,不就是在告诉他们,一切都会随着孩子们的成长慢慢去改变。
“我们其实早已不再是小丫头和毛头小子了,我们知道现在在做什么,该怎么做,我们终要长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因为您和我的长辈们给了我们足够好的一切,所以,别担心,相信我们,也会让自己足够的好,保护您,保护我们的家人。”
这是顾卿烟为数不多的温柔中的一次,她眼神诚挚纯澈的看着寒阴氏,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话语像这春风,轻轻柔柔的就这么飘进老夫人的心里。
看着这样的顾卿烟,寒阴氏也回以慈祥的笑,她知道哪怕顾卿烟的话语里只字未提寒岩,可她将他们都说成了一家人,这时候顾卿烟所说的话就像是寒岩所说的话,他们,似乎就是同一个人。
“好孩子,我明白。”寒阴氏将顾卿烟拉回身边坐着,又唤来下人“让少庄主过来一下,把这两丫头接走。”
传话的丫鬟微愣,但很快回了神出去了,留下顾卿烟捂嘴浅笑,然后顺理成章的又戴好了面纱,今天终究是没来得及画花钿,还是不要吓人的好。
寒阴氏拍了拍顾卿烟的手,凑向她,说“刚才是不是有意无意引我说出心里难受的话呢?”
此话一出,苏探雪有些不解,却只见顾卿烟撒娇般的搂住了老夫人的手臂,头枕在上头说“还是没瞒过奶奶,之前听寒岩提过自从他接了山庄后每每来给您请安总觉得您有心事。”
寒阴氏回想了一下,寒岩确实也有在那会儿问过她,只是她不知怎么表达,只说了没事就过去了,苏探雪这姑娘又本来就敏感,怕不能一起解忧还徒增了伤感,也没说得上。
今儿个顾卿烟来了,聊着聊着顾卿烟把话题往她自己身边发生的事那引,还真不知不觉把心里感受给牵了出来。
“烟儿原不知是为何,今日一到山庄,觉着山庄氛围比原来的淡泊多了几分纷繁,又见了奶奶这才猜出几分。”
“你呀,是个玲珑心的人。”
寒阴氏对顾卿烟的评价苏探雪是赞同的,不然自己是日日生活在山庄的人都没察觉几分,偶有察觉只是老夫人不说她便也觉着不好问,就过去了。
谁曾想顾卿烟能绕个弯子几句话就想法子开解了老夫人的心,思及此,苏探雪好像又明了了一些事,不觉苦笑。
顾卿烟余光瞧见,暗道不妙,玲珑人她还担不起,这好了一个愁容舒展,另一个又苦笑上了。
“奶奶可别这么说,我呀不过是雨花楼里什么人鬼神都见多了,能才几分罢了,要我说不懂不明也自有好处,至少不用被琐事烦了心。”
“这各有各的好,身处环境不同,心也就不一样,只要守住心中干净之地就好。”
“谨遵奶奶教诲。”两个姑娘听罢,一道谢过,等抬眼再看苏探雪,虽说表情比刚才稍好些,但顾卿烟知道,有时候自己在意了,任谁说都没有办法,这就是一种与自己较劲的表现。
正说着呢,寒岩打门外进来,也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方才和胥少霖他们到众弟子们练功的地方没多久,就有下人追来说老夫人让少庄主把二位小姐接走。
搞得众人一脸懵,寒岩只得一边纳闷一边往寒阴氏院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