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悲喜前尘
囚地府
黄泉路,又见环肥燕瘦,碧玉桃花树
阴曹地府人家,孤独终老,忘却来处
月儿暗,挂念孩儿小,闲来守门户
晨光到昏黄,听猫儿唱,念家乡
我紧锁着眉,低头思量着这句话,龙姐姐以为我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问道:“这句话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微微一笑,道:“完全明白,这句话很直白,那伽,玩过魔法门的都知道,就是多臂蛇女,印度人把大蛇称作龙,所以传说中那伽就是八部天龙里的龙众之帝。
哈奴米达不认识,哈奴曼知道,我小时候被关在家里时就读过很多遍季羡林翻译的《罗摩衍那》,那里面有只变化多端、腾云驾雾使一根铁棍子的神猴就叫哈奴曼。你找到这句话的那本梵文经书是什么样子的?”
龙姐姐赞许地点了点头,道:“那部经书是个残本,没有封面,所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里面大多是一些佛理故事,类似《百喻经》。
这句话夹杂在其中一段故事中,说的是一个弟子问佛陀,何为轮回,佛陀说,凡造作不善者,死必坠六道,或天、或人、或阿修罗、或畜生、或恶鬼、或地狱。
然八部天龙之上首诸天,其帝释天因陀罗者,及诸龙众之龙帝那伽者,虽坠轮回,不昧轮回。后面就接着我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接道:“那句话意思就说,那伽有大本事,连佛陀都说他的本事大到不可思议,而且他坠入人道也没事,反正总能自行转生,而神猴的儿子叫什么哈奴米达的,就是那伽的万世护法。”
龙姐姐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说:“这本经书看来并非胡说八道,更有可能纯属泄露天机,如果书上说的没错的话,从你的超能力来看,那么这个能行转生的那伽就是你,姓和的这家人就是上天或者佛陀更加可能就是神族指定给你的保镖咯,这也有理,你懂梵文,我没猜错的话,梵文的哈字转化成汉文,很可能就是和姓,我虽然姓孙,但这是我养父的姓,说不准我生父就是姓和也有可能。
另外,从相貌不变和我身上的异族天纹就是只猴子这两个因素上来推敲,这一世恐怕就是轮到哥哥我来给你当保镖了。”
说到这里,想到龙姐姐前世的这些保镖前辈都没什么好下场,我不禁有点儿懊恼,一时语塞,但转念一想,说起来这段因缘是老天安排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从我被朱亥他们找到之后,所经历的这些事,竟似有一条很细很细但十分坚韧的线,不断地扯着我往这里拉,说起来我只是个菜鸟,可是无论遇到多少次如行走在刀锋上一般的生死一线间,都能机缘巧合让我避开了去,直到坠入那个山腹中的巨大暗湖,再到无意中打破山壁,最后无巧不巧地就掉到多年前就躲到这里隐居的龙姐姐的家里。
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真不是我等凡人能够轻易参详得透的。
突然我想到一出,问道:“那么小姐姐,你背上的天纹是什么,是不是一条很漂亮的龙啊?”
没想到龙小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天纹。”
这下我傻了,可转念一想,也对,人家是号称可能是数百年一遇的最强天赋的异人,怎么能随便和我这些散人混同呢,谁知龙小突然脸色一沉,冷笑道:“哼,天纹,在我看来,那就和骡马牲口身上的烙印一样,只是一个由神族强行给我们打上的标记。”
如此所为何来啊,我忙问道:“我不是太懂,但我听说天纹是区分每个异人天赋性质的,难道不对吗?”
龙小轻蔑地撇了撇嘴,说道:“将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崇高的使命,什么血液里流淌的荣耀,什么光明最后的捍卫者,都是骗你的,身负异能不是什么好事,我们都只不过是神族的奴隶而已。”
对龙姐姐的话我是愈发难以理解了,我这半生浑浑噩噩,似乎没有什么明确的人生追求和目标,但我总以为,人活着得有点事情做,对普通人来说,也许就是认真工作,照顾好家人,空暇时追寻一下自己的梦想,钻研点兴趣爱好就好了。
我以前也是这样的,工作虽不求上进,但也没有消极怠工,闲暇时间比较多,我没事就找很多的杂书一本接一本的看。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自我存在的价值,那些神奇的能力和天赋,也实实在在地烙在了我的身体里,改变了我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我一度以为,凭借这些天赋异能,我将来一定能做出些了不起的事,甚至能扫清那些邪恶的兽族带给这个世界的阴霾,但这一切在龙姐姐口中,却似乎变成了枷锁和桎梏。
然而我并没有被奴役的感觉啊,除了之前那个叛徒苟炎的只言片语让我隐约觉得,也许异人一族并不是那么纯净,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与兽族之间的灰色交易,但对此我并没有细想,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组织是完美的,异人族再有天赋,总还是人,是人就有**,就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损害其他人的利益,这就是人性的必然,如果没有自私,人类也不可能发展。
我联想到之前龙姐姐说回到族群之中,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沉沦苦海,忙问道:“那后来呢?”
龙小怔了一怔,这才明白我问的是她那一世后来发生的事,于是说道:“后来随着军阀混战,许多异人,包括一些世家子弟,总坛和分部对他们逐渐失去了节制,很多人在没有得到族群的许可之下,凭着自己的好恶,明面上或是暗地里,加入到争夺利益的各方军阀派系中,并且利用自身的异能,为那些长官争夺地盘服务。
而兽族也伺机而动,趁乱极大地扩充了实力。
举个例子,我异人一族世代镇守的一些重要关口,比如山东菏泽巨野县的蚩尤墓,算起来异人族已经守卫了四千五百多年了,那时因为守墓的异人中的一大半被北方分部管事者调出去帮张宗昌征战合肥,兽族乘机集结人手攻破墓外和墓内的守防,盗走了两件上古兽族神兵利器,此后山东一地,我异人手足几乎被屠杀殆尽。
在那些年里,这样的事简直不胜枚举。
我本没有什么辖制下属的本事,虽身为总坛大司命,对乱时乱世实在也拿不出什么雷霆手段,便索性将日常事务全部交由手下人处理调度,到后来更是每日呆在书斋里不出来,任由他们去吵闹,去夺权争利。总坛那些人也知道我的心性,倒也没人烦我。
有一天夜里,我正在书斋里枯坐。无意中听到总坛宅院最外层的围墙处似有人压低脚步声走动,而且听声音不止一人,脚步声停下后,二人似乎是隔墙而立。我心想值此夤夜万籁寂静之时,难道是两位人儿月下幽会,好奇之下不禁运起耳力仔细倾听,谁知一听之下我也不免大惊失色。
原来这二人中,立在院墙内那人,是我异人族一位世家高手,而墙外之人,竟是一员兽人族的兽将,异人族总坛虽是处于京城之中,周遭市井繁华热闹,人来人往,但实则守卫重重,敌人能在夜间摸到院墙之外,想必外围的守卫已经遭了毒手。
这二人正低声商议一件大事,那世家之人愿意交出四大世家的四位宗主之居处和布防图,欲和来人交换一件什么宝贝,来人却执意要拿到应龙宗家的位置和布防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