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妮讷讷道:“你不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世上还是好人多。”
乔可抬肘捅了捅宋明非:“别学木头杵着啊,轮到宋律师你给她讲讲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了。”
宋明非无奈一笑:“小可,你让丹姐自己做决定吧,别强人所难。”
乔可撒了单妮的手,转而去掐宋明非的腰:“你怎么回事,让你劝人,你倒是帮起腔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旁听了整段对话的吴城岩适时地插话:“夜深了打车确实不安全,丹姐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走。”
三人的目光看过来。
吴城岩抬了抬手机,主要是对单妮说:“逢周末,我妹妹城媛她回来看母亲,十分钟前下的高速,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制陶期间,单妮听芸姨讲了许多他们两兄妹的趣事,她虽未见过吴城媛,但对这个同龄但生月小的“妹妹”莫名喜欢。
“去景蓝陶瓷,会路过沂大。”
吴城岩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可以顺路一送,但至于接不接受,选择权在她手里。
“城媛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单妮没有拒绝,在做乔可和宋明非的电灯泡,还是吴城岩兄妹俩的尴尬外人之间,她果断选择后者。
她挺想见见芸姨口中这个古灵精怪、性格欢脱的大女孩儿。
“她下了班临时决定回来,从北渝西站上高速,自己一个人不敢开快车,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开了四个小时。”吴城岩解锁手机,“她发消息了。”
一条三秒的语音:【哥,我到了,你出来吧。】
声音软儒,带着点儿俏皮,可爱中略嗲的嗓音。
语音尚未播完,新语音进来,自动播放:【哥,十里巷和樱花路交叉口,那是樱花东路,还是樱花西路?】
【算了,我直接把车开进去好了。哥,店名是啥来着?】
单妮瞥到聊天对象的备注:元宝。(元—媛)
她不由弯了唇,照芸姨的讲述,吴城岩是个妹控。
吴城岩敲了“柒吧”回复过去,对单妮道:“你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我没带什么。”她摸了牛仔裤裤兜,确认手机在身,“乔可,你们不是要走了吗?一起吧。”
“走,就要走,这不是在等你的回家方案嘛。”乔可点头,上前一步挽住单妮的手臂。
门外响起短促的喇叭“嘀嘀”声,当是吴城媛到了。
“杨经理,我们走了啊!”乔可对杨飞宇道别,举手挥了挥,“大家玩得开心啊!”
吴城岩走至杨飞宇身前,两人礼节化的握了握手:“今晚,谢谢你招待。过几天,我一定带酒来。”
“期待。”杨飞宇伸手揽上吴城岩的肩头,“你要不来,我就追去贰川酒馆问你要酒。”
“行,没问题。”
单妮对杨飞宇道了“再见”,继而又同三位调酒师一一点头道别。
“再见、再见。”
……
吧台前热闹的道别,遗漏了舞池处的两人,廖东和小海。
小海察觉出廖东明显加快了替换灯泡的速度,他拧上节能灯,伸手问小海要装饰灯罩。
“东哥你也要走吗,这么赶时间?”
小海一手扶着梯子,弯腰,单手去摸搁在地板上的玻璃灯罩。
看到单妮和乔可挽着手臂向外走,吴城岩和宋明非并肩在后面跟着,廖东心里一阵发堵。
方才乔可的那句“见家长”,他其实很在意。
母亲突然离世,她都没来得及去见一面,可却见了吴城岩的母亲。
从单妮提出分手到今天,不过是短短数天时间,可于他却像是历经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浩劫。
母亲不要他了,而她也打定了主意割舍他,丢他孑然一身地活。
是,谁离了谁都不会过不下去,但倘若只是浑浑噩噩地过下去,那人生就了无意义,活着的价值又是什么呢?
人活一口气,他找寻不到撑下去的勇气了。
“东哥。”小海递上灯罩。
廖东几乎是一把夺过去的,双手托着磨砂质的玻璃罩,快速沿顺时针扭上。
他就一个念头:他们感情纠葛理清楚前,不准她跟别人走。
最起码,是今晚,不可以。
灯罩并未卡进凹槽,廖东松手的一瞬,眼睁睁看着玻璃罩落下,砸在地板上发出异常清脆的声响。
他有条件反射地去承接,试着去挽回,可终究徒劳无功,反而重心不稳地从梯子上直直地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