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杳面露震惊,他怎么忘记了呢?七百万年前,乐音有一个师妹,名其灵,同出自招摇台,同样爱慕寒武。后来,其灵为着寒武,还从招摇山的灵生阁搬去了琅琊台的灵山。
灵山位于重华殿的西方,约百里远。其灵时常幻化成乐音的模样,去重华殿与寒武的司侍吃茶斗法。
久而久之,招摇山的一众生灵便忘记了其灵的存在。而重华殿的司侍和生灵都以为其灵便是乐音,是造化神寒武的妻子。
后来,寒武发现了其灵时常幻化成乐音的模样出现在重华殿,便将她驱赶了出去,又在灵山设置了结界将她困在了里面。
直到四百万年前,其灵受不住寂寞,自爆本体而亡。但因着灵山的结界,她的灵识并未散出灵山。
“乐音在寒武临死前回到琅琊台才知晓寒武将其灵困在了灵山整整四百万年,还散尽了灵识。到底是对她心生愧疚和顾念同门之谊,便用自己的一缕灵识给了她转世!”,容初神色淡漠的道。
沧泊看着容初神情郁郁的模样,又想伸手去不碰她,容初忙避了开来,摇了摇头,语气轻缓道:“一会儿我灵识涣散,你给我下神咒好不好?”。
沧泊闻言,面色越发的苍白,伸着的手也不禁颤抖了起来,眼眶泛红,哽咽着声音问道:“这灵咒该如何解?”。
容初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无奈道:“无解!”。
“除非下咒之人亲手解!”
沧泊闻言,面露震惊和恐惧。想着这绿瑶既然暗中将灵咒下在升杳身上,怕就是等着容初为救升杳时让她也受牵连,如何还会亲手为容初解灵咒呢?
“沧泊!灵咒无妨的!不过是限制了我的法术!”
容初看着面目悲痛、脸色发白的沧泊,心下隐隐发疼,她柔着声音安慰道。
话落间,容初便慢慢灵识涣散,渐渐的阖眼睡了过去。沧泊看着面前虚弱不堪的容初,不禁心生无力,满眼悲痛的看着她。
“水神!”,一旁的升杳突然开口道:“也许有生灵能解这灵咒!”。
沧泊闻言,冷眼看向升杳,冷声问道:“谁?”。
升杳对上沧泊冰冷的视线,颤了颤身子,开口道:“当年其灵自爆本体,灵识散落灵山后,有一只鸟撞破了结界,进了灵山。他不仅将结界的法术和气运悉数吸纳了!还偷偷吸纳了其灵的好些灵识!”。
“当年若不是寒武神察觉,怕是这其灵的灵识要被这只鸟悉数吸纳完了呢!”
“也许那只鸟能解灵咒!毕竟他是有其灵的灵识和气运在的!他一定也是会灵咒的!”,升杳突然面露欣喜道。
沧泊闻言,眼里闪现出期盼,看向升杳道:“那只鸟如今在何处?”。
“可还活着!”,沧泊突然面露担忧问道。
升杳闻言,脸色一垮,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升杳想着这已经过了四百万年,沧海桑田,一般生灵根本活不了这么久。
沧泊闻言眼眸满是失落,看着地上躺着的容初周身的黑色气运已然消失,他忙施展法术对容初下神咒。不过片刻间,容初便幽幽转醒。
“阿容!”,沧泊伸手将容初抱进怀里,面色稍霁,却依旧担忧的喊道。
容初费力的伸手抱住沧泊的腰,虚弱不堪的道:“我没事!”。她刚话落,便觉得胸中一片刺痛,瞬间喉咙上涌起一阵腥甜,她忙避开沧泊,俯身口吐鲜血。
“阿容!”,沧泊看着容初裙摆上的一片鲜红,状如盛开的红色莲花,大喊道,眼里满是恐惧,抱着她的手也不禁颤抖了起来。
“阿容!你怎么了?”
“怎么会?”
容初虚弱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沧泊的手道:“我没事!”。
沧泊闻言,一脸难以置信,带着哭腔道:“阿容!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容初扯出一抹微笑,艰难的伸手摸了摸沧泊的脸,“沧泊!答应我!无论如何,好好活着,不许殉情!”。
她话刚落下,口中又是一片腥甜,鲜血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沧泊看着流出来的鲜血,大喊道:“阿容!阿容!”。
升杳看着容初,不禁心生震惊。方才的神识散已然消失了,难道是这灵咒出了问题。
突然,容初怀里的天地令震动了起来,随即飘出了她的怀里,立在一旁。片刻间射出一缕光芒,光芒中隐隐约约有一只鸟。
升杳看着那光芒中的鸟,兴奋道:“就是他!就是他!”。
沧泊闻言也看向那光芒下的鸟,“孟鸟?”。
孟鸟面露气愤,“早知道当年我就该把她的灵识悉数吸纳了,免得她如今作恶!”。
容初虚弱的看向孟鸟,笑了笑,似乎松了口气,随即昏了过去。
孟鸟看着昏过去的容初,忙大喊道:“阿容!阿容!”。随即,便施展法术朝容初去,一时间,容初周身环绕着黑色的气运。
沧泊目不转睛的看着怀里的容初,见她无声无息的闭眼沉睡的模样,不禁心生恐惧。
“怎么回事?”
孟鸟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容初,见着毫无起色的容初,突然心生疑惑,他如今用的是自己的法术去解灵咒,不该没有动静啊!
他的法术是可以克制灵咒,一如当年他靠着一身的修为和法术闯进灵山又用法术驯服了其灵的灵识,还吸纳了好些她的气运。如若不是寒武神察觉了,这天地间哪里还会有其灵的转世,还有绿瑶的存在!
“你不是吸纳了她的灵识嘛?你也会灵咒?”,沧泊突然看向孟鸟问道。
孟鸟闻言,心中一喜,他怎么忘记了,他吸纳了其灵的灵识和法术,与自己的修为融合,他的法术自然而然对灵咒没有了克制作用。
如今只有他用灵咒去抑制容初体内绿瑶下的灵咒,这样也许就能解了容初的灵咒。
“快,将阿容送进这天地令里面来!”,孟鸟看着自己还未修成本体的身子,面露惊喜和焦急道。
沧泊闻言,点了点头,撤回了方才对容初下的神咒,一瞬间,容初的灵识便纷纷散落,孟鸟抓住机会,施展吸纳之术,将容初的灵识悉数吸纳进天地令里。
升杳看着这场景,不禁心生震惊,随即朝孟鸟大喊道:“我可以进去嘛?”。
孟鸟看向升杳,觉得他异常的面熟,想了片刻,点了点头,“怎么把你给忘记了!你也进来吧!”。
升杳闻言,也暗中施展法术,散了灵识,任由孟鸟将他吸纳进天地令里面去。
沧泊看着恢复宁静的天地令,将它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小声道:“阿容!你一定要好好的!”。
鬼鬼和从良匆匆赶来时,郁水河边只剩下沧泊一人,郁水河中一群大鱼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入眼沧泊一席玉白色锦衣清冷无华,暗淡寂寥。如玉的手轻覆在胸口,脸色苍白。
“水神!”,鬼鬼跑到沧泊身边,看着他,见他一脸悲痛的模样,不禁心生恐惧,焦急的问道:“阿容呢?她去哪了?”。
沧泊眼眸暗沉,语气悲凉道:“阿容!她进了天地令里面!”。随即,伸手又摸了摸怀里的天地令。
鬼鬼闻言,暗叹了口气。随即看向沧泊道:“你和阿容走后,有一个和阿容长的一模一样的生灵来了灵霄殿!”。
沧泊闻言点了点头,“她是万年前与阿容一起转世的绿瑶!”。
鬼鬼和从良对看了一眼,又道:“我俩暗中观察了一番,发现那生灵发间簪着一支素色的古樟木簪!”。
沧泊闻言,面露震惊,“你确定是古樟木簪?”。
鬼鬼点了点头,看向从良,从良也面色坚定的道:“是古樟木做的!它有一股浓郁的樟木香!”。
“那古樟木簪是本神当年送给那樟树妖的!”,沧泊突然,暗沉着脸道。
鬼鬼和从良闻言,对视了一眼,满目震惊的看向沧泊。
从良回过神,带着担忧道:“如今这般,怕这绿瑶是蓄谋已久,有所图谋的!”。
沧泊点了点头,语气生冷道:“既然她那么喜欢幻化成阿容的模样,那本神便助她一把!”。
鬼鬼听着沧泊那冰冷的声音,不禁心生颤抖。这是沧泊,忘川河的水神,冰冷、薄凉、无情、冷硬。
她有多久没瞧见这般模样的沧泊了?她都不记得,原来的沧泊是这般模样的!
从良也看向沧泊,他与沧泊年岁相当,自认识沧泊起,他便是如今这般模样。
后来,容初来了忘川河,沧泊才渐渐收起冷锋,露出那仅有的一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