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泊点了点头,施展法术,自爆本体,散尽神识。
一时间,浮山殿内,气运磅礴,沧泊的神识散落各处。
宜翊和宜妤对看一眼,齐齐拿出红玉佩,对着天地令施展法术。随即,又将红玉佩里寒武残留的气运和法术释放出来,沾染在沧泊的神识里。
尔后,又引导沧泊的神识与天地令的气运相融合。
沧泊自爆了本体,散落神识,便失去了意识。天地令感应到沧泊的神识,见他不反抗,便将他悉数吸纳了进去。
宜妤和宜翊看着沧泊的第一缕神识进入天地令,心下一喜。随即,凝神静气,专心致志的引导沧泊剩下的神识。
天地令里。
孟鸟看着化成神子的容初,无计可施,便开始守在她身旁,开始修行法术。
沧泊醒来,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情景,心下一喜。
容初曾与他描述过天地令的景象,与他介绍过天地令里面的山川湖泊。
他看着那处最高的山顶,树林成群。容初说过,天地宫便是藏在天地令里最高的山林中。
沧泊看着自己如今模样,一团气运,虽能控制自己,不被风吹走,但实在不便。
他忙凝神聚气,倾力幻化出身形本体。随后,一路往山顶去。
“孟鸟!”,沧泊看着在天地宫内,随着风飘飘荡荡的孟鸟,欣喜的喊道。
孟鸟看着走进来的沧泊,一袭清白色锦衣胜雪,腰间系着一块青玉佩和一素色香囊。
白发半束起,用一支木簪固定。那木簪很是别致,上面镌刻着一些海棠花瓣。
容貌儒雅,气度温润。
“水神!”,孟鸟笑了笑,随后,又一脸郁闷的看着沧泊道。
“你终于来了!”
“阿容,她化成了神子,陷入了沉睡!”
话落,孟鸟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桌,桌下一颗紫色的圆珠静静的躺着。
沧泊神色凝重的走到石桌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那紫色的圆珠捡起,捧在手中。
“阿容!”
“阿容!”
容初困在迷雾中,看着白茫茫的前方,似有一声声的呼唤,那声音听着,像是沧泊的,她忙朝着那处跑去。
“沧泊!”
“沧泊!”
“是你吗?”
可是她跑了许久,也不见沧泊,那声音却依旧如不远不近一般,呼唤着她的名字。
“沧泊!”
容初不禁焦急的大喊道,红着眼睛看向前方,那白茫茫的一片,让她深感无能为力。
“阿容!”,突然在白茫茫中,沧泊一袭白衣走了过来。
容初看着面前的沧泊,心下一喜。她刚想跑上前去,却又停了脚步。
细想之下,害怕面前的沧泊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便挪不动脚步,立在原地。
“阿容!”,沧泊看着立在不远处的容初,见她神色凝重,一脸为难和纠结的模样。
他轻叹了口气,走了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带着几分心疼道:“阿容!我是沧泊!”。
触手的温润,如此的真实,让容初一惊。
“沧泊!”,容初忍不住喊道。
沧泊看着容初,她眼里的不确定,以及藏着的期盼和激动。
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带着浓厚的情绪道:“阿容!是我!我是沧泊!”。
沧泊怀里的温暖,让容初彻底感觉到真实。她不禁伸手抱住沧泊的腰,眼里满是激动和欣喜。
尔后,那不知名的满腹委屈,让她不禁大哭了起来。
“阿容!”,沧泊感受到怀里的一片湿润,心疼的叹了口气。
手上也不禁用了力气,紧紧的抱着容初,又吻了吻她的头发。
“是我来晚了!”
容初摇了摇头,埋头在沧泊的怀里,久久不语。
“阿容!”
许久,沧泊低头看向怀里的容初,她止住了哭声,小声抽泣。
“你怎么进来了!”,容初红着眼,抬头看向沧泊,抽了抽鼻子问道。
沧泊心疼的擦了擦容初脸庞上残留的泪渍,怜爱的道:“我散了修为和灵识,借助寒武神留给神智的红玉佩进了天地令!”。
“那你如今!”,容初伸手摸了摸沧泊的身子,温润而健硕,一如曾经那般真实。
“你重新在天地令里修了本体?”
沧泊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们如今在哪里?”,容初看着周身的茫茫白雾,问道。
沧泊也看向周身的白茫茫,带着几分猜测道:“应该是你的梦里!困在了你的心魔里!”。
“心魔?”,容初神色突然慌乱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心魔,便是她爱而不得的前世。尽管寒武陨落时,给了她重生,给了他的神谕和神识护她这一世周全。
可是,她终究是记得那七百万年的过往。哪怕,她跟着沧泊去了忘川河,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阿容!”
沧泊看着神色慌乱的容初,心下也不禁慌乱了起来。
他斟酌着开口道:“四百零二万五千年前的三月三,我在万丈渊瞧见了你第一眼!”。
容初闻言,震惊的看向沧泊。
“我亲眼见着你的坚持,也亲眼看着你对寒武的情谊!甚至是亲眼看着你被那污浊之物侵蚀的乱糟糟模样!”
“可是,我却也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强,仁爱,忠诚,执着”
“那一眼,我便倾心与你!”
“哪怕那个时候,我知道,你爱的是寒武!哪怕你是他的妻子!”
沧泊看着容初,见着她满脸的惊讶,又带着几分别扭道。
“你知道嘛?那日,寒武神邀请了七大古神一起去琅琊台赏桃花!其实是想借着七大古神的力量,破了万丈渊的天界,救你出来!”
“可是,那日!我碰巧进了万丈渊,一见你便倾了心,也藏了私心!”
“我不想成为寒武救你的棋子!不想你都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便消失在了这天地间!”
“我不甘心!”
容初看着眼前的沧泊,他眼里满是怒气,带着几分失控。
“寒武他并没有这么做,不是嘛?”,容初摇了摇头道。
寒武这般仁爱,怎么真的会为了救她,同时陨落七位古神。以乐音对寒武的了解,这般残忍杀戮的事情,寒武断不会这么做的。
“是!”,沧泊收回半分情绪,带着几分不自然道:“寒武神不愧是能继任造化神之位的,他仁爱却也果断!”。
“当瞧着七大古神齐齐到来,他便后悔了!”
“可也是这时,我才为你感到不值!你苦苦挣扎在万丈渊,而他却是天地间最尊贵的造化神!”
容初轻叹了口气道:“我从来不怪他!因为我知道,比起我在万丈渊受的困苦!他要比我难的多!”
“对妻子心存愧疚与对天地生灵的职责,两相为难!”
沧泊看着容初,见她眼里满是怜悯和心疼的模样。
“阿容!”
“你如今不是乐音!早已与寒武没了关系!”
容初看向沧泊,他神色带着几分怒气,语气也是冰冷凉薄。
她想起乐音自爆本体,散了灵识,跟着寒武的神识去了的时候。神智留了一分乐音的灵识,给了她重生。
而那个重生,乐音虽有万般不愿,却顾念那是寒武最后的期盼。
后来,她跟着沧泊去了忘川河,她能清晰感受到沧泊对她的情谊。如此这般,她又想起了还困在万丈渊的由命。
上一世,她全了寒武的情谊,却辜负了由命。这一世,她不想困在前世的魔怔中,也不想辜负沧泊的情谊。
她慢慢将沧泊入心,慢慢试着去回应沧泊的情谊。原以为,这一世,她能与沧泊携手白头。
可是,一切似乎又逃不过天命。
寒武给了她的神谕和神识,护她周全的同时,也给了她职责。
她居然成了天命所归的下一任造化神。
她本想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一世,可是看着沧泊,他那出尘无暇的模样,他深情不倦的模样,他时刻护着自己的模样。
她突然不忍心连累他,不忍心让他爱而不得,不忍心让他受自己上一世的困苦。
一万年后,天命突然降下神旨,要陨落沧泊。她舍弃一身修为和神识,也不愿应天命,她要护住沧泊。
后来,她做到了。
再后来,她发现天命为了让她继任造化神,居然要将七大古神依次陨落。她怎么忍心,她做不到为了己私,做下这般残忍之事。
她奔走各处,为的只是在天命降下时,对七大古神施以援手。她找不到抵抗天命的法子,却只能靠自己不死不灭的灵识去拼。
用自己灵识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沉思,再重新苏醒,代替古神陨落。这是她能做的,也是她唯一觉得能够抗住天命最有用的法子。
“阿容!”
沧泊看着面前的容初,她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白茫茫,默不作声。
容初回过神,看向沧泊,随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这一世,我只想做忘川河的容初!陪在你身边,守着你!”。
沧泊闻言,面露惊喜,随即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阿容”
“阿容”
“……”
容初笑了笑,轻轻的伸手抱住沧泊,随即一声声的应了下来。
许久,沧泊低头笑着看向容初,久久不语。
容初也笑了笑看向沧泊,他清俊的脸上,阳光明媚,笑靥如春。
“我们出去吧!”
容初伸手握住沧泊的手,笑着道。
沧泊点了点头。
两人笑了笑,握着手,一步一步往前方走去。虽然四周都白茫茫,却心有方向。
不出片刻,那白茫茫的雾气,随之散去,在不远处的前方,有一扇门。
容初笑着看向沧泊,不禁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