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沧泊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慵懒和温柔。
容初应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烦闷。
“我方才在看神智宜妤给你留的那几本书!”,沧泊笑着道。
“可是发现了什么?”,容初激动的坐起身,大声问道,语气尽显兴奋。
沧泊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曾!”。
“唉!”,容初气馁的倒回床上,失落道:“都怪孟涂!”。
沧泊好笑道:“若不是这天地令将你吸纳进去了,指不定孟涂要将你如何呢?”。
沧泊如今想起他匆匆赶到巫咸国,看着生灵涂炭的场景,生灵自相残杀,一片乌烟瘴气、横尸遍野。到处都找不到容初,加上早先感应到她的灵识散落,他不禁心有余悸。
他害怕,来不及。
害怕,这一次,容初没那么幸运!
幸好!容初一如往常幸运,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阿容”
沧泊突然情绪浓厚的朝容初喊道。
“当年,你散了灵识代替我陨落,我不知!你独自飘荡在外一万年!”
“一万年后,你为了护住从良的神识,被烨修烧了本体,被从良的神识反噬困在了神识境域!”
“好不容易出来了,如今,你又为了晗恒,被困在了天地令里!”
“你我这相处的时日,整整齐齐算来也就一万年!”
容初听着沧泊絮絮叨叨的声音,不禁有些昏昏欲睡。待沧泊话落,她便睡了过去。
沧泊朝手里的天地令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容初答允。他不禁气笑道:“你这般,让我多难为情啊!”。
浮山殿。
沧泊坐在床前,看着手里的天地令,嘴角轻扬,眼里却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
育沛和化水一立一坐在案桌前,忙碌的翻阅书籍,做着标记。
育沛抬眼间,看着沧泊眉眼含笑的模样,忍不住小声朝化水道:“水神真是越发的爱笑了!”。
化水闻言,从书里探头,也看向床前坐着的沧泊,见他目光涟涟,嘴角上扬,心情愉悦。
化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看着育沛道:“想来是容初仙使正与水神聊天呢?”。
育沛轻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这般光景倒是平静的!”。
“只是!不知夫诸倒底去了何处?至今还无任何消息!”
化水听着育沛的轻叹,也不禁暗想起夫诸,自一万年前,容初被困沉山失踪,夫诸独自前往中海找水神沧泊,便失踪了。
“夫诸可与水神签订了灵识契约?”,化水突然看着育沛问道。
育沛摇了摇头,沧泊坐下三大仙使,除了夫诸,他与化水都是与沧泊签了灵识契约的。
只要沧泊召唤,他俩无论在何处,都能感应到,且能第一时间出现在面前。
夫诸是最后一位归属到沧泊坐下的,还未曾来得及签订灵识契约,夫诸便失踪了。
“也不知夫诸他是否还活在这天地间!”,化水又问道。
育沛依旧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曾询问过水神!但水神并未与我说其他的!”。
化水点了点头,猜测道:“水神应当是知晓夫诸在何处的!”。
“毕竟,说到底,夫诸也是水神坐下的仙使!”
育沛点了点头,又埋头看向手中的书籍。
沧泊见着容初睡着了,视线便从天地令上收了回来。他伸手拿起旁边的一卷书,慢慢的看了起来。
育沛抬头看了一眼沧泊,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道:“水神!”。
沧泊应了一声,却双眼盯着书上一处,皱着眉头。
育沛瞧着沧泊这模样,不知是否继续问下去。
化水被一堆书挡住了,正好看不见沧泊的神色。看着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育沛,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他赶紧问。
育沛硬着头皮问道:“水神!夫诸,他如今在何处?”。
沧泊似未听见一般,依旧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那卷书籍。
化水也等着沧泊的话,见久久未听见他答应,便探头看向沧泊。见沧泊紧皱眉头,盯着一处看,他忍不住看向育沛。
育沛摇了摇头,面露无措。
“你方才问什么?”,许久,沧泊才从那一处书卷上收回视线,看向育沛。
育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斟酌着又开口问了一遍。
沧泊面色平静,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他在中海琅琊台!”。
育沛和化水对看一眼,随即惊喜的道:“真的嘛?他还活着?”。
沧泊点了点头。
“当年不是说,他去中海找我们,然后失踪了嘛?”,育沛又问道,脸上难以掩盖住喜悦。
“嗯!他迷路了!”,沧泊淡淡的道,随即又看向手里的那卷书。
“那他,如今可还好?”,育沛又问道。
沧泊看着话特别多的育沛,轻皱眉头,带着几分不耐烦道:“你去瞧瞧他不就知道了吗?”。
化水瞧着沧泊那不耐烦的模样,又瞧着育沛高兴的傻愣愣的没点眼力见的还想问,忙拽住了他,小声道:“既然已经知晓夫诸在何处!不如亲自问问他!”。
育沛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沧泊,噤了声。
但他却兴奋的拽着化水絮絮叨叨的道:“你不知道!我每次回岸山,遥看沉山没了瑶人柴静悄悄的,空山没了夫诸也一片黯淡!”。
“就瞧着你那桑山偶尔有鸟鸣声阵阵!”
化水忍不住反驳道:“你这岸山与我桑山相隔着忘川河和碧落泉,你耳力这般好?还能听见我桑山的鸟鸣?”。
育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梗着脖子道:“我那不是知道你在桑山嘛?想来你晨起修行,也是惊起一阵鸟鸣声的!”。
化水白了育沛一眼,“我桑山最是空寂无声,否则,水神为何将忘川河所有的书籍史册都安放在这?”。
“不是因为你桑山殿大嘛?”,育沛吐了吐舌头,语气不屑道。
化水摇了摇头,“是我桑山安静,水神来这阅读,无人打扰!”。
随即,嘲笑道:“不像你那岸山,莺莺燕燕无数!整日吵闹不停!”。
“你!”,育沛瞧着化水那嘲弄的模样,瞪了一眼他,随即卖弄道:“那还不是我有魅力?”。
“你瞧瞧你那桑山,总共都不知除了你,还有没有生灵呢?”
化水听着育沛的话,嗤之以鼻道:“那是我洁身自好!哪里像你,水神闭关一千年,你岸山这一千年来,可是热闹的紧呢?”。
“你们在说什么?”,沧泊突然看着化水和育沛。
两人本来是小声说话,后来越说越大声,最后吵了起来,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实在影响他看书。
“水神!育沛的岸山前些日子弄出来许多事情!”,化水瞪了一眼育沛,看着沧泊道。
“许多事情?”,沧泊扔了手里的书,看向育沛,问道。
“没有!水神!化水乱说的!”,育沛看着冷眼看向他的沧泊,心里不禁打起寒颤。
“有!就是一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化水挪了挪身子,离了育沛,跑到沧泊面前道。
“千年前,您带着天地令去了浮山南崖闭关!将忘川河诸事交给我和育沛!育沛借着机会,勾搭了好些生灵!”
“前些日子!有一只白鸟为着育沛去瞧了生病的青鸟,便生了醋意,两只鸟打了起来。”
“还有,大概百年前,牛首山有一株还未修成人形的鬼草,为了能去岸山见育沛,硬生生的自毁灵根,结果没走多远,便被晒死了!为此,闹得鬼草一族不宁!”
沧泊听着化水说的事情,脸色不禁暗沉了下来。
育沛瞧着沧泊变脸,恶狠狠的瞪向化水。化水轻飘飘的白了他一眼,还想继续说。
沧泊看向育沛,“你自己怎么说?”。
育沛讨好的嬉皮笑脸道:“我岸山如此,还不是仰仗水神您嘛?大家都是瞧着我是您最得力的属下,才来我这岸山的嘛?”。
“哦?”,沧泊看着育沛,瞧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冷着声音问道。
“水神!我错了!”,育沛忙跪在地上,低头认错,暗中不知骂了化水多少遍。
化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看着跪在地上的育沛,心下满是解气。谁让育沛得瑟他的魅力,嘲弄他桑山空寂。
“既然知道错了!就将那些生灵都赶出去!”,沧泊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神色认真,一脸紧张的育沛,轻叹了口气,缓和了几分脸色道。
“是!”,育沛看着沧泊并不打算罚他,笑着点头道,随即还挑衅的看向化水。
化水不甘心沧泊不惩罚育沛,忙又道:“水神!岸山那些生灵怎么可能会走!他们就如扒皮一样赖着!育沛他根本就做不到!”。
沧泊看着一脸郁气的化水,心下也是了然。
随即,看着育沛道:“限你三日内,将岸山清理干净,恢复如常!若做不到,便去独自搬去沉山住吧!”。
“啊!”,育沛方才还喜笑颜开,如今听着沧泊的话,不禁垮了脸。诚如化水所说的,那些来岸山的生灵都是扒皮无赖,根本赶不走。
化水瞧着育沛为难的模样,心下解恨。
“还不快去!”,沧泊看着育沛,见他面露为难,突然忍不住笑着催促道。
育沛点了点头,站起身,嘴里还念叨着:“果然,有魅力就是麻烦!”。
化水听着育沛的话,忍不住黑了脸,瞪着转身向殿外走去的育沛,徒留一道背影。
沧泊瞧着化水那小心思,轻叹了口气。随即,不禁暗叹自己莫名其妙的变化,他怎的会去管这般闲事?
他不禁好笑了起来。想着,果然,因着容初陪着自己,便是心情畅快,精力充沛,这般俗事,他居然也管了,还管的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