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清回首看向崔天魔,却见他站在一旁如没事人一般,只能自己解围,“你们这些人好不讲理,这不是要明抢么?”
那为首之人也不答话,伸手便来扯王羽清衣襟。王羽清一面斜身闪避,一面对崔天魔怒目而视,“你是等这三人夺了我物品,你再去抢来,便算是你的吗?”
崔天魔仰天打个哈哈,又往旁边站了站,似乎完全事不关己。
那三人见崔天魔穷书生打扮,毫无油水,也不来劝架,更是有恃无恐,分三角向王羽清围了过来。
王羽清心中焦急,暗想脱身之法,不想那三人明显是会家子,身手均甚矫健,其中一矮小之人首先纵越过来,一把来扯王羽清长袖,王羽清出于本能,右手向上一甩,正中矮子面门,那矮子一声惨叫,鼻梁已先断了。王羽清一愣之间,为首那人也已来到身前,此人身材高大,将牛刀一手握着,另一手临空抓向王羽清头顶,王羽清向下一矮,举起右手向上一挡,正好与那大汉对了一掌,那大汉竟抵挡不住,腾腾腾往后退了七八步方才止住。“好哇,原来这小子也会武功,大伙儿提刀上啊,宰了他有肉吃,财物也能到手!”三人哇哇大叫给自己壮胆,举起牛刀冲将过来。
王羽清手忙脚乱,猛的心中一省,大叫道,“诸位,慢着!你们要我财物,我便给你们。”那三人果然动作一滞,王羽清不待三人再有所行动,“只是你们看我这一身衣服,加上财物,又如何够你们三人平分,不如~你们自己决定,谁最厉害,所有物事就归谁所有。”语音轻柔,缓缓有不可抗的力量在三人身上徘徊。
那三人如中邪般,目光凝滞起来,刚才为首那人突然举刀,将身边矮小汉子一刀劈在地上,那矮子啊的一声,胸口鲜血直冒,眼看不活了,为首大汉更不停顿,反身又是一刀,将另一名身材较瘦之人也劈倒在地,那瘦子头上中刀,瞬间已经气绝。
王羽清见自己一句话,便使两人死于非命,心中愧疚,“汉子!你同伴都被你杀了,你还不醒来!莫再迷糊了!”那大汉眼神一振,瞬间迷茫后又闪出极度恐惧之色,看着王羽清,如见鬼魅,“你,你不是人,你控制我杀了同伴,你~你!”一声大叫,回身就逃,边逃边喊,有如疯癫。远处本来坐着,看三人抢劫王羽清的一众叫花,各个面如土色,呼啦一声,全部起身跟在那大汉之后,没命奔逃,“何大叔,何大叔,你怎么了,等等我们!”
王羽清见自己害了两人性命,心中懊恼,崔天魔却面有得色,“自从老夫帮你治愈内伤,打通经脉后,你的催眠魔音更上了一层楼。而且你聪明过人,活学活用,比我年轻时强上好几倍,若我再把你好好**,不出十年,你就可超过老夫,成为江湖上人人敬畏的绝顶高手。”
“我学这些东西有何用处?这二人便是因我而死,我所学越多,对他人危害便越大。”
“这二人起恶念在先,错不在你,你用嘴杀人是杀,难道他们用刀杀人便不是杀么?其实若你催眠魔音能够收发自如,何必怂恿他们自相残杀,只需使他们放弃恶念,转身离开便可。”
王羽清低头沉思崔天魔所说,也不无道理,蓦然惊觉不对,将自己舌头一咬,口中血腥气瞬间使自己头脑清醒。
崔天魔见状笑道,“清儿,你何必自欺欺人,我适才所言皆乃真话,你就算咬断了舌头,真话也是不会变的。”
王羽清抬头看着崔天魔双眼,心中虽然抵触,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确是事实。
崔天魔忽然道,“清儿,你跟我来,我们去你家清城街老宅一趟。”
王府老宅外一片寂静,大门坍塌,屋梁毁损,断瓦遍地。王羽清一脚高,一脚低地跟着崔天魔往里而行。府里到处都有自己的回忆,一回首间,家破人亡,只剩下了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崔天魔在王府祠堂旧址前停了脚步,指着新堆的一座大坟道,“你爹,哥哥嫂嫂,以及一众殉难亲人都葬在这里了,你家死去的仆役埋在后面池塘边上。”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束香交给王羽清。
王羽清将香点燃了,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磕三个头,“爹爹,哥哥嫂嫂,清儿定会努力活下去,重新光大王家门楣,将害死你们之人碎尸万段!”转身对崔天魔拜了下来,“崔先生,多谢你葬我亲人,请你收我为徒,我要报仇!那块紫石,我可借你钻研,只是需得还我王家。”
崔天魔将王羽清扶起,“清儿,从此你我便是至亲之人,必定会帮你报仇,紫石我只在你面前一起研看,决不食言!”二人握手,起身,冰释前嫌,相视而笑。
崔天魔解释道,“是你岳母和媳妇把你家亲人尸身搬进门来,点火焚烧,以免奸人玷污,这才留下骨灰给老夫收敛的机会。”
王羽清闻言便想起陈绚宁羞涩的容颜,心中不禁起了涟漪,“宁妹见我被掳,一定着急,这些时日没能找到我,她心中必在挂念,我要不也去找她?”
“老夫去陈府看过,已经人去楼空,不知去向了。传言开封府正在通缉吴道生,你岳母和媳妇走投无路,想是躲了起来,一时怕是不易寻找。”崔天魔总能一眼看透王羽清的心思。
王羽清茫然若失,收拾心思,与崔天魔一同出了废墟,向东回暂住处去。
陈绚宁眼看妈妈从视线里消失,才回过神。御史刘禹的府邸在城南,陈绚宁在街道上慢慢走着,“不知清哥现在身在何处,那个崔天魔要抢他家传宝石,想来已经得手了吧,那他会怎样处理清哥呢?”不敢再想下去,使劲摇了摇头,“天赐这小子聪明的紧,紫馨也机灵,怎么这二人如消失了一般,人间蒸发了不成?”
于坚亦步亦趋跟在陈绚宁身后,见师妹若有所思,也不去打扰,只是不停关注身周动静,此时城中百姓大多已经得知二位天子蒙尘金营的消息,哭泣之声不时可闻。
来到刘府门前,只见门口两尊石狮,左首一只狮头已经断裂,滚在墙角,右首石狮背上却趴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见有生人来,举起手中弹弓,“前面来者何人?此处乃大宋刘御史府邸,不得随意乱闯!”
陈绚宁认得男孩是刘禹之子刘省,“省弟,你下来,你妈妈可在家吗?”
刘省见说话之人一身粗布衣衫,面目黝黑,声音清脆,是个年轻女孩,虽然认得自己,自己却认不出是谁,“停步,你们是谁?”
陈绚宁恍然,伸手抹去脸上污渍,露出本来面目,刘省欢呼一声,跳下石狮,“原来是绚宁姐姐!”
陈绚宁执了刘省的手,“你妈妈在家吗?怎么石狮碎了一只?”
刘省小小的脸蛋上现出愤愤之色,“早上父亲大人刚走,就来了一大队官兵,自称是开封府的,强自闯进我家里,见值钱东西就拿。妈妈禁止不了,只好与我躲在房间里,任由他们胡为。”
“你家丫鬟小厮呢?”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父亲大人为官清廉,近来粮食又紧张,就遣散了家中仆役,目今家里也就我和妈妈两个人了。”
陈绚宁摸了摸刘省头发,“省弟,带我见你妈妈去,这位于大哥,是我朋友,他可以保护你妈妈和你的安全。”
刘省一边将陈于二人带进府里,一边拉住陈绚宁耳语道,“绚宁姐姐你不是嫁人了嘛,怎么这位于大哥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陈绚宁羞红了脸,“你别乱想,这于大哥是好人,我心里可有你姐夫在呢!”
刘省假装叹口气,“绚宁姐姐,你嫁人太急,若是等我再大几岁,便能向父亲大人求肯,娶了你做妻子呢!”
陈绚宁呆了呆,伸手就要捏刘省脸蛋,刘省笑嘻嘻地闪在一边,“两位,我妈妈就在房里。”“妈妈,陈府绚宁姐姐来看你了!”
刘禹夫妇房间很是朴素,除了日常家具,几乎一无所有,刘夫人目光温柔,神情若有所思,“陈小姐,难为你了,你父亲下落不明,却还来探望我们母子,今早开封府把家里仅存的几件首饰器皿也卷了去,这些粗碗茶,还请两位客人不要嫌弃。”
“伯母,你别多虑,好生将养身体,刘伯父此行定能逢凶化吉,与我爹爹一起平安归来的。”
叙了一会儿话,刘夫人命刘省带陈绚宁和于坚分别去客房休息,这刘夫人看似温柔懦弱,实则聪明细心,早想到陈绚宁父母不在,无家可归,不待陈绚宁开口,便将事情安排妥贴。
如此,于陈二人在刘府住下了,每日出门探听消息,寻找亲人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