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发起人往往不能终结。因为战争与他无关,他所能做的就是顺应时代的潮流,而这样,人们就以为他是发起人或者结束者。可从一开始,战争就是所有人共同促进的,如果真要终究对错的话,每个人都是错的,又都是对的。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对错,有的只是利益,当触发共同的利益时,‘和平’这类字眼也是为了更好的交易罢了。没有利益,没有谁会帮你,就像是你对这块布的喜欢,如果不是它让你感到安心,你会要它吗?”
这次她被王不死问住了,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她苦笑道:“是啊,没有利益谁会需要?”就像她的父母,要她的时候是因为他们想要一个孩子,一个男孩子,可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她是女的,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的,她真的还会存在于这个世界吗?还有她的手帕,拥有它她觉得快乐,人这一生,除了活着,还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吗?和申零的相处,也是因为能让她感到安心。
顾廷琛微微皱眉,打断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后来她告诉我的。”王不死微微叹气,“那时候的契耽还不是现在这样,没有分明的五个部落,只有最初的争斗。”
“嗯。”顾廷琛难得认真的回答他,人的目光所及之处总是局限的,不然在水里的他又怎么看到远在陌香坊的她?
确实,跟那些说自己大义炳然的人,他坦荡多了,但她并不因此而感到愤怒,“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我和交易,你和我说话,也是交易。”
“没说不是。”
“但是我偏不!”吕没抓起一旁的破刀,“我虽然没你说话厉害,但你说的是事实,可我没有武器了,够不成凶器。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和你交易。你刚刚说了‘等级’,你站在这里,说明咱两是同等级的,我没那么强,你也没那么弱,你所说的‘交易’应该才成立没多久。”
“是的。”王不死也没打算隐瞒,“但我们都才成立没多久。你可以选择轻飘飘的活完一生,就像这座悬崖,跳下去也没人认识你,别人也没理由要认识你,除非你有让他们信服的理由。你之前那帮兄弟也是,因为跟着你有饭吃,他们也愿意相信是这样,而你只是顺着理应发展的事件进行下去而已,事实上,你在其中所起的作用还不如他们任何一个。”
“耳朵都起茧了,下次再拿我的布宰了你!”吕没扒拉下乱飞的额发。
“行,我等你。”
“为了咱们以后的交易更顺畅,这把刀给你。”他递给吕没一把短弧刀,“彼此的成长都是为了以后交易更顺利。”
吕没看着王不死远去的背影使劲将刀刺入书中,“东西倒是不错。”她心说,交易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正好缺把刀,不过我们好像不认识。
这次大战过后又是无数争端,大家都不愿意打破。最初的两大阵营也被打散,这不是决定命运的时候,这是选择的时候。
她随便进入一个团队,并不是他们有多强多狠,而是因为架子上正好有一只烤羊腿,而他们也愿意把肉分给她,因为她说了会帮他们打架。她拔出刀削起一块肉就着旁边人递过来的酒开吃。
小时候父母严禁小孩子喝酒,特别是女孩子,但现在酒已经不是食物,而是消毒剂。
战争象征着一个制度的毁灭,一个新制度的诞生,是危机,也是商机。大战之后,人们各自拉帮结派,弱小的被吞噬,强大的吞噬别人,如此往复,弱的消失,强的越强,踏上最终的战场。这次的争斗破除了智设置的限制,但整个契耽由于多少年来未曾修炼过灵魂,一切都是百废俱兴。
吕没小心的拿刀削苹果,她不怕毁坏刀,她怕削坏苹果。
申零最喜欢吃苹果,而她唯一做得好的恐怕是削苹果保证皮不断。以前她都会在削苹果前后认真擦拭刀子,因为沾了水的刀子总会在不久后生锈,而她就不得不找人打磨。这是最令她烦躁的,因为在别人打磨的这段时间,她总是赤手空拳的与人打架,稳占上方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欺负人,而双方都有兵刃就公平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她并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只是她不想让申零看她赤手空拳搏斗的模样。
她来这里已经三四年了,有次因为揍错人而被罚站,对着马站了一天后,她终于记得这里是叁坎。她为他们揍人,他们为她提提供衣食住行,可她却没注意这团队还有名字!以至于揍了同伴。
吕没斜躺在树上,多少年了,王不死没来,申零音信全无,两个跟她有点交集的人好像都消失了。
事实上,她并不是找不到王不死,而是找到了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因为之前他们没有问对方的名字,这么多年了,万一他长歪了或者毁容了,又不知道名字,这让她怎么找?
滴答.
刀上的果汁滴到她脸上,她看了刀座的图案,是一只小鸟。喜爱大山的她知道这种鸟,千山鸟,就住在北方的千鸟山,若不是它有红色的眼睛,好几次已经死于她脚下。它们的身形就像枫叶那样,掉落在地,真假难辨。
吕没擦干脸上的果汁,纵身跃下树。这几年来,她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揍碍事人。这次的任务不是揍人,而是揍兽!她好久没去大山,也不知道兽是否也受到智的影响?
兽因为不能说话而成了兽,但它们的身体构造、行为模式与人又有很大区别,所以谁也不能保证顾印对它们是否有影响。上次大战过后,混站时期出现的兽都集体消失了,不知道它们去了那里,又没有人关心,如果它们没有用的话。
羽尾蛇,这是她要找到并揍一顿的兽。他们没说要杀死,揍一顿就行,不要碰它的尾巴,这是走之前他们交代的话,但她不怕。
蛇归蛇,揍就揍。她的灵魂也恢复了,几年的磨合谈不上最高级,防毒还是可以做到的。
来到千鸟山的她没有急着找蛇,而是依旧枫树的种子在那里?是不是碰到千山鸟,头发会被啄得乱七八糟,没看到就代表没发生,也就没人知道她这老巫婆的乞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