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容的目光落在陆亦铎旁边这人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感觉有些眼熟,却又看不出是谁。
只见此人年纪与尹屏茹相仿,同样身着月白色素衣素裙,样式中规中矩,亦是上好的锦缎。许是因为脸上未施粉黛的缘故,五官显得朴素而清浅。但饶是如此,坐在刑部大堂之上,也看不出她有丝毫怯懦,而是透着一股不以为然的从容。
尽管面容与尹屏茹完全不像,但这架势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是今天要“冒充”尹屏茹的人?
陆清容不由暗忖:如此做派,就连京城里一般官宦之家的夫人都未必能拿捏得得当……这人是从哪里找来的?
顾自纳闷之际,只见那人状似不经意地回望过来。
熟悉的眼神,带着一丝难掩的傲气。
陆清容当即大吃一惊!
这不是成阳公主吗?!
没想到成阳公主除去妆容之后,是这么个样子……倒是看着顺眼了许多。
见惯她胭脂香粉堆砌一脸的模样,此时素面朝天的成阳公主,真真是让人耳目一新了。怪不得自己险些没认她出来。
陆清容正在琢磨着她怎么会来这里时,孙一鸣那边的动静,将她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只听孙一鸣高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小人周贵,祖籍山东济南。”犯人连忙回道。
周贵这一开口,倒显出几分憨实,与他的外形颇为贴合,只是那股胆怯之意犹在,从他紧张的眼神之中便可知晓。
孙一鸣接着发问:“你先说说,自己都犯了什么事儿吧!”
周贵似乎微微松了口气,坦言道:
“十五年前,小人奉命去清潭寺大殿的房梁上动手脚,为此还买通了寺中的几个和尚。事发后,被寺院的方丈查出异常。我又带人过去威胁了一回,唬住了他们。可能是不想毁了寺院的名声,加上本来也是有惊无险,没人伤亡。他们便没有声张……”
“本来以为这事就算完了。直到两年前,好像有什么大人物在查这事儿,于是小人又奉命去了一趟济南,在清潭寺放了一把火,把当年知道内情的和尚和方丈都给烧死了……”
陆清容听得极为认真。内容皆在意料之中,却对他能如此顺畅地阐述此事颇感意外。
转念一想,忽又恍然大悟,这些话原本就都是真的吧……
此时,孙一鸣却质询道:“断案当有证据,即便你在替自己认罪,同样也是口说无凭。本官怎么知道这些事真的是你干的?”
孙一鸣突然变得循规蹈矩起来,在场众人都有点不习惯。
承平侯更是不耐,眼看着孙一鸣只问周贵个人的罪行,却不追问主使之人。难免心生焦急,便抢着插话:
“当然有证据!除去此人之外,另有从犯五名,皆已捉拿归案。根据他们一致的供词,就能证明他确是主犯无疑!至于他又受了何人指使,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孙一鸣佯装惊讶:“承平侯果然为了伸张正义不遗余力啊,竟然连从犯都帮着本官一并抓获了!”
假装听不出孙一鸣这话里的奚落之意,承平侯以笑容掩饰尴尬,甚至还点了点头。
孙一鸣没再理会,视线转回到凶手周贵的身上。淡然道:“既然主犯有了,那么下一个,就该是主谋了吧!还不快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