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蒋轩被关进刑部以来,这是陆清容同他待得最久的一次。
将近一个时辰过后,她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刑部大门。
坐在回府的马车之上,陆清容的思绪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而来,让她心神难安。
昨日结案的轻松之感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加重了多少倍的紧张。
不过一夕之间,自己手里就凭空多了个兵符出来,可以调动城郊所有的镇北铁骑……
曾经自己可以随意支配的东西之中,无论是陪嫁的那叠银票与地契,亦或是靖远侯府的对牌,跟这个比起来,则全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且,蒋轩还告诉她,甚至连大舅舅姜元昭都不清楚这枚玉佩的下落!
当年,姜夫人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年少气盛的蒋轩因误会与镇北将军府逐渐疏远,虽说自打她嫁入侯府,蒋轩与大舅舅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再度亲近起来,但总归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就好比这个兵符的事。
早在蒋轩出征漠北之前,大舅舅曾经像他暗示过,但蒋轩当时并没有回应。
陆清容的紧张,正是来源于此。
尽管蒋轩也说,这不过是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罢了,但这种决定权全部掌握在自己一人手中的感觉,还是给陆清容带来了难以名状的压力。
此刻,唯一能让这压力缓解几分的,只剩下蒋轩最后对她说的那些话了。
蒋轩深知,局势若真的有变,对靖远侯府和陆清容的安全有了威胁,情况一定是极为复杂、难以预料的。现在的一切准备,都无法做到准确判断。既然如此,他对陆清容的托付,便只是“见机行事”。
对陆清容而言,这四个字。重如千斤。
其中饱含着蒋轩对自己的信任。
这种信任,胜过了一切。
从现在开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判断,可以决定是否需要动用那枚兵符……
陆清容记得极为清楚。蒋轩无比郑重地表示:“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这便是他对兵符使用条件唯一的一句叮嘱。
直到此刻,这句话还在陆清容的耳边回响,眼前略显模糊的视线,险些就让她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
陆清容强行收回思绪。只因她仍需记起蒋轩的每一句话,以防有所疏漏。
比如,蒋轩最后曾提醒她:
要小心东宫。
陆清容直到现在都无法完全理解。
因为蒋轩根本也没说清楚。
按照蒋轩的个性,往日这种连他自己也拿不准的事,是绝对不会贸然出口的。
但今日不同,为了陆清容的安危着想,这句提醒,甚至是直接冲口而出的。
陆清容反复琢磨着蒋轩的话。
“皇长孙固然年少无害,但东宫一旦得势,其变数也是无法估量的!且不说太后娘娘的权力骤增。即便是现在仍处于软禁之中的太子妃,也同样不容小觑。要知道,当初就是她,为了不让皇上再有子嗣,曾经暗中派人对怀有身孕的丽鹃下手。”
想起当年丽鹃仍住在木樨胡同的宅子里,那次院中突然走水,直接导致了丽鹃的早产,险些就要一尸两命……
陆清容忍不住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