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而上,随后遍及全身,在流光散去的最后一刻,那抹温然慈祥的笑容,依旧挂于脸上。
看着爹娘于眼前化为乌有,木灵儿无力地伸起双手,无声呢喃。
“阿娘,爹爹。”
无殇见此亦是快速走至她身旁,满眼心疼,张开双手便将泪眼之人搂紧怀中。
自昆仑虚境后,他亲眼所见双亲亡故,心知此痛非一般刺骨之痛,此般别离,虽寒夫人并非亲母,却对自己有恩,更是灵儿至亲,看着妻子在自己怀中流泪抽泣,他心下的悲痛,不比她减半分。
只见他紧闭双眼,不将怀中之人放开,试图如此来给予她温暖,抚平她的悲伤。
许久,木灵儿终于收回了啜泣之声,无殇替她拭去泪渍,看着她满目斑斓的水晶,那细长的眼蒲已是全湿,只见她放开紧抓住无殇衣衫的双手,拿出了袖中玄离所赠的白玉瓶子,沉视半刻。
“阿娘,爹爹,灵儿相信你们定是去了另一个凤凰岛,那里有同样高耸的山,有同样清澈的水,一样的蓝天白云,一样的四季如春,阿娘与爹爹定是每天都很快乐,你们放心吧,灵儿亦会好好的,不辜负你们所愿,亦会笑颜常在。”
“一定会的。”
无殇亦是双手轻合,将木灵儿的小手与她手中的玉瓶一同包起,本是有一丝的寒凉,亦被无殇的手心捂热。
木灵儿抬眸而看,唇角缓缓挽起一抹笑颜,待她深深呼吸一番,而后轻喘息一气,舒缓过后,便将寒碧的遗骸之灰收回,而后轻然转身,眼前曾经熟悉的一切,如此风华不再。
她迈出脚步,向案桌后的凤凰古椅走去,静谧之际,她鞋底所踩之处,皆是地板上的泥沙与足底的摩擦声,一步一步,清晰缭绕,直到她走至那一屏风前,地板上的沙泥才没了声音。
木灵儿半俯下身,将歪倒在地的凤凰古椅扶起,那是寒碧常常坐其上研磨写书之地,而她便总是于一旁,嬉戏打闹,挽着寒碧写书的手纠缠半天,为的只是让阿娘陪她去细数初时绽放的海棠花。
她记得,此处更是寒碧得知她醉酒染了寒疾后,她怕阿娘恼怒阿诺,便是赖在座椅上撒娇不走的地方,如今净是熏染了浊气,覆上了灰尘。
她将座椅扶正后,便掏出一方巾子,将椅子的全然擦拭了一遍,从上至下,从左到右,从数根檀木削制而成的椅背,再到精雕着凤凰图案的把手,每一寸,都干净得不染一分尘埃。
看着眼前的座椅又如从前那般洁净如斯,木灵儿如愿般弯唇而笑,待她站起向外而看时,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位置是这般暗淡漆黑,若是不点烛明灯,便是幽暗得只剩微弱的光亮,若是夜晚,更是月色照及不到之处,连一丝柔弱的光亦覆灭不见。
她垂眸而视,只见案桌上那一完好无损的青灯玲珑盏,被一泛黄的沾满灰尘的油纸紧紧笼罩着,木灵儿细想片刻,而后伸出双手,将包罩于外面的油纸轻然拿下。
细眼而看,此灯盏一身翡翠碧绿,更有隐隐碎线纹案环绕其身,上身一莲花状的蓬散开来,翩翩碧玉花瓣重叠,紧托起中间的灯芯,而那一凝脂固态的灯芯,似是用了许久,却依旧盈满花芯,不曾减少半分。
木灵儿自想,自己于这案台椅前坐落过多次,却未曾发现这一青灯盏,竟如此奇异。
无殇只站于台阁下,淡淡着看着眼前之景,他知,她定是想一人好好念想着昔日往事,以此,他并未上前。
只见她轻拂衣袖,将青灯点起,忽即微红的火光亮起,瞬时将这处角落照得敞亮,只是木灵儿半眯着双眼看着案桌上的青灯,眼前一片光晕,模糊间,只见她半眯的双眼逐渐闭起,最后直接倒坐于身后的凤凰椅上。
“灵儿!”
无殇顿时心惊,欲要向凤凰椅走去,只是刚抬起一步,便灵识全失,一阵浓重的昏迷感袭来,只见他努力睁开双眼,奋力抬手向木灵儿处伸去,只是无奈,挣扎无果,最终亦是闭眼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