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亭问:“难道师父还有害怕之人?”
说出这个她自己都不相信,普天之下知道师父修为深浅的人,怕是没有一个,连活在世间的那些老怪物相互都不会有这种揣测。
为什么师兄这么肯定师兄们是连夜离开的?一亭看着师兄,问道:“可知道大师兄是何时发出的帖子,通知大家?”
同门师兄并非常年在山中修行,常年行走在世间,仿佛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角落都有他们的踪迹,下至贫民农乡,上至辅国大臣,踪迹遍布海内。要将这些人聚集起来,大师兄必须提前一年就准备,可一年之内他又怎么能确定自己一定能突破九重?难道突破九重从开始准备到最后成功达成居然要这么长的时间?
冷子山见一亭有疑惑,于是道:“这我也不知道。我接到帖子就启程了。如今这个消息,怕是已经在他们之间传遍了。我有些担心。”
说到此处冷子山多看了一亭几眼,眼神之中充满了忧虑,好似不忍说。一亭追问,他才有些遗憾地道:“若是那帮人知道师门之中有这样的大事,肯定会借机寻事。”
他们,一亭一听就懂了。师父在继承接管之后,对门内做出了巨大的调整,那些不远服从他的同辈或其他旁门晚辈,都被师父逐出师门,永不许进入。这些人惧怕师父,常年只能潜伏在外,时刻等待着时机反扑。这些年来,有大大小小的冲突,终究因为不敌师父,而退去。
然而门下收入的资质颇高的弟子,这些年也成了气候,好似一只潜伏的老虎,随时等着张开大口,一口吞下敌人。
一亭好似在安慰自己又好似在安慰师兄,道:“只要师父坐镇,就算他们知道此刻是师兄大成之日,也不敢造次。”
冷子山摇头,道:“师父如今年迈,修为到了瓶颈,门下众弟子虽有惊才绝艳之辈然而真正能够接替他的衣钵,统领众人的,却屈指可数。若是师父百年之后,门下众弟子全都各自求生,岂不是将一门的传承荒废了。以前,他们还指望着师父坐化之日能够与众人有一搏之力。若大师兄大成,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们不拼命,谁会拼命?”
这一席话犹如当头棒喝,将林一亭砸得明明白白。如此一说,师父可能被他们算计在某处,与师兄们分离了。师兄们又要为大师兄护法,根本无法驻守山门,于是才匆匆离去,岂不是危险得很。
冷子山见一亭已经相信,连忙问道:“师父可曾说过有其他闭关地方,或是修炼之地,我们现在去,还有机会为他们助力。”
师兄为何会有这么一问?一亭有些诧异。从小两人一同长大,她知道的那些地方,还是师兄领着去玩,去冒险的。连师父的毒谷药庐都是师兄带着她冒险偷入的地方,如今她又哪里知道其他的。莫非师兄认为师父会单独嘱咐她什么?
可沉思半晌,师父对她虽然疼爱,与其他师兄们所受的教育,并无不同呀。
一亭摇头,道:“师父不在山中,我实在想不出他会去哪里。师兄们这些年在外面都各自有自己的领地,大师兄与六师兄相熟,可我与六师兄并无交集。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两人又各自说了许多,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解决之法,只好干坐着,沿着山路回主殿。
还未到跟前,忽然就听到有人在骂,开口就是操你奶奶的,那声音嗡嗡的,不像是在外面的演武场,更像是在里面的房舍之中。因山中声音的折返,声声回荡,有震耳的威势。
一亭淡淡看了冷子山一眼,他的背影震了一下,两人的速度加快了。到了近前一看,原本空无一人的屋舍之中,竟然传出人声。不是师兄们的交谈,而是不绝于耳的辱骂,似乎还越来越欢实,像是上了膛的子弹,一开枪就停不下来了。
一亭大怒,这可是师兄们住宿之处,这些贼党随意进入,还在聊里面大肆破坏,甚至将东西砸碎,抢劫,撒尿泄愤,活像是挖了仇人的祖坟,气焰不减。
刚想冲出去,被冷子山拉住了,一亭愤而发问:“这些鼠辈,我一个能收拾他们全部,你放我出去。”
冷子山并未松手,反问道:“难道师兄他们不能做到此举?”
一亭愣了,师兄功法在她之上的,不在少数,肯定能做到这些小事。
“既然他们能做到,都离开了,分明不将这里的东西放在眼里。我们不知深浅,贸贸然冲进去,岂不成了人家的活靶子。”说完还带着一丝遗憾地神色去看一亭活像教训一个孩子。一亭红了脸,一时冲动,也不好挽回,好在师兄当她是孩子,不曾真的瞧不起她。
两人这才沉下心来,掩藏形迹,看看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