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生活简单,他们又是一群拜师学艺之人,生活就过得清苦了些。搭了几间草棚就住下了。正堂却是一座豪华似寺庙的古建筑。里面供奉着祖师的牌位。听师兄们的八卦,这所房子的每一块砖瓦都是拜在师门下的弟子一砖一瓦累计而成。
当年师门盛名传遍天下,求学弟子前赴后继,能在大殿里添砖加瓦的只有学成下山的弟子。凡是这样的弟子,死后都有资格进入其中。自然周围的其他建筑也开始修建起来,宝相森严,华美如宫殿。
而后的弟子受人敬仰者多,作奸犯科者有,受惩戒被逐出师门不在少数。人心思变,将偌大的一个门派,败得七七八八,人丁凋零。等到师父他老人家接管之后,将山上的大大小小屋舍,全部拆了,当柴烧,只留下了,这一间大殿。
此举颇受诟病,因师父那时的威望已远超众弟子,无人可以匹敌。众人愤愤不平,或脱离师门,自理门派,或争权夺利,互相拉扯。又经过师父的还一番整顿,才平定大事。凡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能够留得下来,并潜心学艺者,不过尔尔。可个个都算得上顶天立地的大才,少有出山。甚至有人窥见其中真理,深居山中修习。
经过几十年的与世隔绝,又有那个人想得起,世外之地,还有个鲜为人知的门派。
等一亭到了大殿门口,事情越发怪异,整个山就像是搬空了一样,半点人烟全无,唯有鸟兽在窃窃私语。
大殿里的长命灯还燃着,地上还有水痕,似乎正在清扫,忽然人就不见了。经书还翻开平摊在案几之上,可看书的人却已经没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师兄们匆忙离开。难道是师父出事了?
一亭转头就离开大殿,朝着师父闭关的小山头跑去。因山路难走,一亭又要翻过好几个山头,还要牵着毛驴,手脚都被捆住似的。等到了山头,已经是日过中天了。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师父修行的洞窟就在这个山包之中。
这本是一所藏于山峰之中的陵墓,挖空了里面的山留了一个坚固的空壳子。被师父找到了,留出来做了个山洞,专门搞些稀罕的研究。因为远离主要区域,也不常有人走动。
山洞大开,里面空空荡荡,并无半缕人烟,只留下收捡整齐的物件,连师父最重视的丹炉也只在一边虚放着。摸着鼎炉的表面,没有半点温度,看来火已经熄灭了很久。师父从不让火熄灭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偌大的门派,一下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收拾典藏都不能做到。又往里面走,因为里面本就不曾大开,因而一亭没有办法。
仍不死心地在山上游荡,期盼能够找到师父他们的一丁儿点踪迹。
独自住在山上过夜,伴着空山,聆听窗外的声音。风刮得更大了,呼啸从密林之中穿过,带着鬼哭似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山顶,久久不曾散去。
恍惚间,又回到过去的日子。一亭第一次到山上,听着这样的风,睡不着,独自抱着棉被,蜷缩成一团。山上没有女人,也没有人能够照顾她,就那么夹杂着不安与害怕,在风雨之中熬过了一夜。第二日,就求着要下山,说什么也不肯留下。谁知道一待便是十年,再听凄风苦雨的诉求,竟然多了几分熟悉,像是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如此在山上等了七日,终究不见有人出现,一亭等得心灰意冷,稍作收拾,便下了山。
下山的路异常好走,仿佛一抬脚,就跨出这里似的。磨磨蹭蹭,时不时回头张望,期盼一眼能够捕捉到一个身影,始终都只是奢望。
在山门处,又逗留好久,才依依不舍走下山。若是要知道师门有何变故,又或是说是师父故意不见。
“一亭,你回来了?”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一亭内心开始激动,忍不住回头,一眼就看见了冷子山,冷师兄,也就是在江南时,他独自离去,再也寻不到踪迹的那位。一亭赶忙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