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这片无尽的原野中奔跑,似乎回到了那个山坡,看到了一对少男少女,男孩轻轻吻了女孩的额头,女孩正在酣睡。她记得在这里看到过他,她一直都在追他,好像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在上学的路上,在学堂里,在后院的凉亭里,在后山坡上,在每个曾经和他待过的地方,她一直跑,想要快点找到他,对他说一句话,只要一句话,甚至都不期待他如何回答。可就在找到他的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只觉得抓住了一片幻影。不要走,你不要走,我一直都在找你。不甘心,不服输,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滑。还是没有找到吗?
林一亭摸着满脸的泪痕,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眼前好似蒙了一层迷雾,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终于在疼痛中看清了此处。原来是一个房间,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抓住李翰的一瞬间。她翻下床,找到盛水的脸盆,洁白的毛巾,却是空的。门嘎吱打开,进来一位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看到林一亭,却愣在门口,一只脚踏进,另一只脚仍在门外。
“请问一下,这里是哪儿?”
少年醒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挠头:“这是清越馆,姑娘可休息好了?”
“清越馆是什么地方?”
少年道:“这是一处客栈,开在越阳城郊。”
“越阳,可是在打仗,现在局势如何,谁赢了?”
“姑娘大可放心,这里是清越馆,月公子的地盘,任凭外面如何,这里都是安全的。”
清越馆,林一亭还从未听说这么个地方,难道是李翰将她送到此处的。这少年生得一副清秀模样,脑子却是傻乎乎的,问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刚刚听他提到了一个月公子,这又是谁?林一亭虽满脑子浆糊,这时候也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叫这少年送了一桶水,好生收拾一番。这才有时间运气调息,气海之中的两股真气这时候好似围绕核心不断转换,阴阳之间界限明显,却似乎有所不同,周身真气皆是围绕这两股气息相互交织,如水车流转不息。体内的周天归元气随着转动不断滋润身体,只是功力却大不如以前了,两层的功夫竟然被自行冲散,如今如同重新入门。只是与最初引体成功之后的不舒适感不同,这两股气息竟相辅相成,不再冲撞。莫非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缘法。
如今她的任务还是保护李宣盛,只是不知道双方打到了那种程度,她必须回去找他。林一亭出门,并没有人阻拦。这清越馆之内仍是灯红酒绿,清乐不断,恍若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窑子,她以前可没有机会逛,难道说受了伤,竟然将自己送到这个地方了。林一亭不敢多想,略略看了看浓妆艳抹的女子,捂着脑袋飞快往外走。李翰莫不是和这里的老板很熟,或者说是此间的常客,才能如此顺利地将林一亭托付给清越馆的主人。没想到这小子看着一副花心模样,实际上也是如此,果然是很实在的一个人。
林一亭才到门口,少年便将她的驽驽牵了过来,驽驽一个劲儿地蹭林一亭的头发,害得她都没法打招呼。
“姑娘的这匹马真是一品良驹,随着姑娘一路至此,实在衷心。若是让清越馆估价,定是价值千金。若是姑娘以后得闲,可以参加清越馆的共筹盛会,届时,定会有大量的珍奇古玩,世间灵宝进行拍卖。若是能让品鉴师见识一下一品良驹,定是一大盛举。”
听这位的意思,是要撺掇她卖马了,只是驽驽只听她一人的,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这马可倔得很,尥起蹶子来,拦都拦不住。谢过少年的好意,林一亭立即奔赴前线。
也不知道战事如何了,林一亭走出清越馆,这竟是一条荒街,周围的店铺都是关门歇业状态。远远看过去的清越馆也并未有何异常,好似这凡世中的一粒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