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似这般。”
“天下战乱，家里的米粮尽数全被附近的驻军搜走，全身上下也只能凑一身衣服，更是不得逃走。留在乡里，还有土地，明日还有盼头，若是成了流民，便是连乞丐也不如。家里有壮丁的，都入了伍，只求吃得饱穿得暖，这便是百姓。”
“我还记得那年风调雨顺，丰收节那天，家家户户都扮好了妆，到街上敲锣打鼓，谁家都能吃一顿饭，好像吃不完用不尽似的，那个冬天也是极好过的。”
“以后还会有的，现在……，我们走吧。”
林一亭说完，徒自往外，谁知竟惊动了院里的看家犬，嘤嘤的叫唤，声儿不大，在寂静的傍晚，却格外刺耳。林一亭瞟过一条干瘦的老黄狗，飞快地撤离，农人怕是要回来了。
李翰都快饿得晕倒了，他平生还真没几次尝试饿两天的，走路也有些不稳。林一亭跟在他的后面，影子一般。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来。”林一亭示意李翰噤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也不知好一会儿，捧着一块煮得烂熟的猪肉回来。李翰一顿狂吃，这没几分味道的肉，竟然也有这样好的味道。
“你在哪儿得来的？这附近还有富裕的人家？”
“我注意到这边有人走过的痕迹，便猜测是一队人马在这附近扎营。于是偷潜过去，又怕你久候，这才回来的。”
“青羊关之外有兵马的痕迹，必定是城中的守军，在外面布的暗哨。这倒好了，只要摸清楚这些暗哨的点，一举清除，便可以断掉青羊关的眼睛，再来个里应外合，瓮中捉鳖，妙极了。”
“你可熟悉青羊关外的地形？”
“早已烂熟心中，我只需要知道自己的方位即可。”
林一亭只需听从安排即可，她所学习的追踪之术确实能派上用场，也不知她学了个什么叫声，几道黑影闪了出来：“去查一下，青羊关外的暗哨位置，不动声色即可。”
李翰没注意到周围原来有这么些人，还来不及反应，林一亭便接着说：“我们不知道对面的具体数目，护卫们也只能找到就来回报，我们还需休息，早上才能便宜行事。”
“我竟没想到，你手下还有这么些人。”
“你打算如何进入青羊关？”
“青羊关郡守有一怪癖，喜欢吃新鲜拔起的胡萝卜炖汤于是每日都有军士转门从城外运菜，我们只需要偷偷跟着进去，不会有人察觉的。”
“你倒习惯未改，我们这样进入青羊关，又怎么与外界联系，况且你身为将军本应该坐镇军中，指挥调度，这样怕是孤军深入，到时候孤掌难鸣。”
李翰却没有丝毫忧虑，仿佛成竹在胸：“我从数月前，就开始计划如何攻破青羊关，于是便安排了一名厨子住到了太守的家里，这厨子有安排了一道排骨炖萝卜，于是才有了郡守的这一怪癖，如今只要借着进入青羊关，说不定还能偷出军机布防图。”
“数月之前，你并不知道会带兵攻打青羊关。”
“确实不知，但叔父的西进之心，早已有了。往西必取越阳城，必要捍卫粮道，我便查了查各个地方的守备军士，以便日后有可用之处。”
“如果不选你呢？”
“小林妹妹，如果叔父坐镇后方，定要将夺取越阳城这样的功劳留给表兄，余下的将士都是一样，我只需要求取这不大不小的职位。叔父见此不难，便必定会安排到我头上，名正言顺。况且，我一个寸功未离的无名小卒，对方也不会放在眼里。他有轻敌之心，我有必取之势，你说这青羊关到底是谁的？”
林一亭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很久未见到李翰了，他已不再是那个同她一道独闯敌阵的少年郎了。时间呀，时间，真是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