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里虽说大多都是没父母遗弃的孩子,但聪明的漂亮的讨人喜欢的并不在少数,池瑶便其中的姣姣者,聪明、漂亮,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都喜欢捏捏她的小脸,围着她转。
而我那种胆小懦弱的却成了势单力薄的群体,说是群体,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被孤立在群体之外的人。
被孤立的久了,便再也没有那种想要靠近人群的勇气,听说我是院长从路边的垃圾堆里捡来的,没有任何生身父母留下的东西,有的便是包在身体上的那块破布。
或许就是因为最初的我就是被人随意丢弃的了垃圾,没名,也没姓,后来到了孤儿院也是被人排挤、孤立,上了学被同学戏笑着称为野人。
不被接纳的人,总是被排斥在人群世界的边缘,认真学习又怎么样,我课本经常被人扔到垃圾桶里,作业本也是还没交到老师手里就被撕成了碎片。
我不敢哭,也不能反抗,我小心翼翼的活着,真的只是活着。
活着看池瑶如何割断我的书包袋子,如何在我的鞋子里放蚯蚓,如何将我被褥里的棉絮扯出然后塞进一些杂草,我记得,那个冬天,我是哆嗦着过完的,可能是我命太大,太能抗寒抗冻,居然没死。
看,这世界就是那么不公平呢,想死的人死不了,不想死却轻易的就断了气。
在不懂得奋起反抗之前,我就只是胆小懦弱的怂包,直到池伽染出现,我以为我看到了太阳。
池伽染越过所有的声嚣,踩着盛夏的光芒走向我时,我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一定不会跟她走。
不被偏爱,都是有原因的,也是有迹可寻的。
我不止命不好,我运气还不好,所以无论我在哪里都摆脱不了池瑶,但是因为有池伽染那阳光一样的女人,我开始慢慢试着去接受这个融入这个世界。
可是后来,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做,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劳。
我继续做我的怂包,继续低着头走路,不和池瑶争吵打架,不学池瑶撒娇黏人,不去和任何一个人交流,我只是安静的躲在角落里。
我努力的学习,想要让开家长会的时候池伽染给我一个鼓励的笑容,我躲在小树林里练舞,只为让那个阳光一样的女人在那个小学的毕业联谊会上看到舞台上光彩夺目的我。
可是,有时候真的不是黑夜里的生物见不得光,而是有些星星太过吸人眼球,而池瑶就是那样的一颗星星。
可望而不可及,那是怎样的感觉呢?
或许,那就是你拼尽了所有气力,也无法抵达的彼岸的感觉。
那时的我不嫉妒池瑶,我只是羡慕她,羡慕她可以活在阳光下,不用怯生生的低着头走路,可是,她毁了我仅有的期盼,灭了我心底仅有的那一抹光。
池伽染之所以会收养我,不是因为喜欢我,也不是因为可怜我,只是她喜欢的池瑶要求她一并将我带走。
看吧,我就是只是附属品而已,不,应该说我只是被池瑶用来捉弄,用来玩耍的工具,所以到了后来,所有和池瑶扯上关系的人和物,我都会下意识的逃离。
只有一个人,他成了例外。
记得那时我刚被池伽染收养也换了新学校,池伽染忙于赶稿,每天给我们钱自己打发伙食,可是池瑶经常拿走属于我的那份伙食费去买很多甜甜圈分给她的小伙伴。
那时候的池瑶不再和别人一起欺负我,她是天使,她只会在人后惩罚恶魔,而恶魔的下场就是经常空着肚子,饿得浑身无力胃胃液肆虐。
不幸的是,那个恶魔就是我,因为只有恶魔,才会让所有人都避他不及,但是当那个叫张技少年出现的时候,那个恶魔压住了她的魔性。
在又冻又饿的冬季,一杯热乎乎的奶茶,那个小少年就虏获了一个忠实的小跟班。
我剪短了吗一头长发整日混在张技的圈子里,那里没人欺负我,也没有把我当女孩子,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再也没留过长发。
爬树、滚铁圈、掏鸟蛋,那是我过的最快乐,最没有心里包袱的一段时间,也就是那几年,我学会反抗,学会了和池瑶叫嚣。
可是,一成不变的日子真的经不起岁月的洗礼。
当我发现张技的喉咙开始微微鼓起,下巴也开始微微冒着胡茬的时候,我心里也开始荡漾一丝丝的涟漪,只是我还来不及酝酿出更多的情绪,我就发现他和所有的男孩子一样,喜欢着那个天使一样的女孩。
我对张技说,那个女孩是我的姐姐时,我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闪着的光亮,晶莹的、干净的,一丁点杂质都没有。
果然,天使和天使,才能是绝配,而我,也在那时远离了天使的世界,开始辗转各□□吧,跻身于魔兽党。
夜深人静,我还是那个躺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双眼无神,面无表情,都过了那么久,每每想起,我还是很难从回忆里挣扎出来。
张技和池瑶你追我赶的戏码玩了两年,我也在的魔兽混迹了两年,可池瑶是那么骄傲的人呐,最终,张技那双明亮的眼波夹杂了更多的情绪,而我,也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魔兽世界。
其实,我也是想过离那些和池瑶牵扯过关系的人远远的,所以我也曾躲着张技,只是我被寇然围堵的那个夜晚,张技突然带着人出现了,可惜他没能狠狠打了寇然一顿,却被后来出现的林凯殴得满脸是血。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体内所有被抑制得魔性又都活了起来,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做好孩子并没有什么好的,只能是任人欺负,被人看作过街老鼠罢了。
我蹲在张技身旁抱住满脸是血的他,抬头将那些人的模样都印在了脑子里。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参与那场斗争的人。
微风拂面,我尝到了顺着脸颊流进嘴里的液体,好咸。
当脸肿得堪比猪头的张技问我为什么要躲着他的时候,胸腔开始上下左右的拉扯着,我所有防线都崩塌了。
我有什么理由,因为池瑶而选择失去他呢?
只是那个时候,那抹叫做颜楠的光,已经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态,射进了我的生命里。
而有些人,再重要也只能是其他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