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之日,薄宴也随李氏出席,只是全程随侍身后,静默不语。
李氏明白女儿心中所思所想,待回到府中便握住薄宴的手,温声道:“原本还没有完全敲定,所以之前没有和你说。娘已经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说到这里微微顿住,薄宴迟疑了一下,抬头问:“是哪家?”
“吴王刘濞之子,吴国世子刘贤。”李氏嘴角微微弯起,眼中含着一抹得意。她的女儿从来都是作为太子妃培养的,便是太子没有相中,那也是他的损失。
吴国有铜盐之利,封地广阔,极为富庶,况且天高地远,在那一方地界,吴王便俨然是一方君主,说一无二,还没有当今陛下成日里受匈奴、豪强、藩王等各路问题烦扰,嫁去吴国成为世子妃,未必就比嫁与太子差几分。
薄宴垂头,心头不由又浮现起婚礼之上,那身穿玄色九重礼袍的挺拔身影,面色冷峻,仪态端庄,一步一步从自己身前走过。而她伏拜在地上,在他经过时,余光只能看到那人袍尾精致的纹绣。极近,又极远。
而自己本应成为他身边那个人。
恍惚了一下,薄宴睁开眼,眼睛看着地面,低柔道:“但凭母亲做主。”
李氏笑了:“今年年后藩王诸侯来朝,吴国世子会代吴王前来,你到时候也可以同他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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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正式嫁给刘启成为名正言顺太子妃之后,王致的生活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因为她宅。除非有需要,一般呆在自己宫中不出去,看看书,听春梅德发等人讲讲民间的事,睡睡觉,听刘启和几个大臣商议商议政事,一天很快就能过去。
她见着窦皇后总有些发憷,贵妇人总是画着端端正正的华贵妆容,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椒房殿里,阖着眼睛,不能不热地和她说几句话,应答着她的行礼,不刁难,也不热络。从她妆容精致的脸上,王致丝毫看不出这位堪称天下最尊贵的婆婆在想些什么,从这点看来她还真是刘启亲娘。
于是除了按规矩去请安时呆上一会,王致一般选择离窦皇后有多远躲多远。
薄太后倒是好像真拿她当自己亲侄孙女,去了总是亲亲热热拿出吃食招待她,三不五时赏赐些东西,有精神了还给她讲讲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
薄太后先嫁过魏王,后来又被高祖纳入宫中,因缘巧合生下了当今皇帝,亲身经历了高祖后宫的倾轧,高祖死后因无宠而侥幸被放出宫中,儿子受封代王,却没想到最后反倒成为了这帝国最尊贵的老太太。熬死了当年一众宠妃,也熬死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吕后。
以前的言情以成功嫁给皇子为结局,后来的言情以成为皇后为成功标准,再后来的言情一定要发展到女主成为太后才算圆满落幕。薄太后的故事可比一般言情小说精彩多了,特别是听当事人娓娓讲来,那些她经历的、她看到的,情节一波三折,无比精彩。
导致王致一度很喜欢去见薄太后,就是为了听故事。
闲的没事干她就带着德发杏花等人去宫中藏书阁找书,或者直接翻她启哥书房。刘启毕竟是太子,书房里的存货大多都是精品,就够王致看一阵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