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顾亦辰已然走了进来,只见他微微行礼,面上淡淡的,口中缓缓的道:“微臣已经部署好一切,皇后可安心的歇息,明早辰时出发,天黑前可赶到灵均县的驿馆,后日便可抵达宁宗庙!”
影彰一怔,定定的望着他无波的面容,心中突的一阵恼怒,转身冷道:“本宫知道了,太尉大人可以下去了。”
官腔?她凤影彰做的未必比他差!
顾亦辰看了她好一会,嘴角漫上一丝淡淡的笑意,便再次行礼,退出了屋子……
只听房门被人关上的声音,影彰霍地转身,胸口的怒气渐渐扩散,好你一个顾亦辰!当真是介意自己的身份了?
想着想着又不觉有些悲凉,这世上唯一的一个好朋友,现在竟也成这般淡漠,她在心里轻笑了一下:真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呢?
房门再次被人打开,只听一个细软的声音缓缓的飘了进来:“娘娘,奴才给您端了碗莲子羹!”
闻声,影彰理了理衣裳,从屏风后出来,轻应了一声,这才想起顾亦辰刚才的表现莫不是给小钟子看的,可恶的赤天照竟然让小钟子随行,现在害的她的起居饮食都由他一人接管,这心儿倒是在她的面前抱怨了好长的时间,还说倒不如像小雨一样,不跟来了!
“娘娘觉得甜度怎么样?要不要在加些糖?”小钟子恭敬的笑着,一副巴结的姿态,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将暖炉移至她的身旁。
影彰没好气的看了看他,淡淡的道:“不用了,这样刚好。”浅尝了一些便放下了碗。
“娘娘不再用一些吗?”小钟子见她根本就没吃几口,赶紧的问道。
“够了。”近些日子来,她的食欲明显的少了好多,还没吃多少便不想在用了:“有多余的,别忘了分给守夜的侍卫,夜里凉,让他们也暖和暖和!”
“娘娘心存仁厚,难怪皇上对您喜欢的紧呢?”小钟子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残食,开心的道。
见他如此表情,影彰才明白这小钟子对赤天照可真是尽心,一路上就听见他满口赤天照的好话,难道赤天照让他跟着就是此番目的?
‘扑哧’一声,她轻笑起来,如果是真的,倒觉得赤天照的行为实在是幼稚的很。
抬眼望了一下他疑惑的神情,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行了两日他们一行人总算是到达了宁宗庙,她斋戒沐浴三日,之后在大殿之上完成了祈福典礼,其实她也只是想出来静心,只是皇后出宫一定要为百姓做些什么,这是赤天照安排的,她也明白他的用意。
典礼结束之后,她的日子便清闲了下来,后园的小院是单独的住所,与前院的庙堂相隔有些远,小院不大,但整体风格雅致干净,空气中弥漫着烛香的味道,心境倒是平和了不少。
家仇她暂且抛下,赤天照她将他忘记,脑中空白一片,只是淡淡的望着天空,什么也不想,当一个人什么也不想的时候,到底是心静了,还是悲凉,她每每以笑盖过,有什麽区别?
晨间,云雾缭绕,行至一处幽静的院外,她望着苍天的古木,不觉迈步走了进去,在入园之时,对着身后跟随的侍卫道:“你们就在园外侯着,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闻声,两名侍卫,站立在了门的两旁……
好一颗枝繁叶茂的苍天菩提树!
她口中喃喃的道,一手抚上凹凸不平的枝干,思绪一下子飘远,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她垂首微望,原来手指被划破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影彰转身,不远处的平台上竟然坐了一个盘膝的老者,他满面花白的胡须,皮肤却褶皱的一点水分也没有,如同即将要死去的人一样,但那双别样的清透眼神,却显着他乃是一位得道的高僧!
“大师,影彰有礼了,不知大师再此修行,多多得罪,还望见谅!我马上就离开此处!”凤影彰微微行了一个身子,欲抬脚往院外走……
“施主请留步,老衲就是在此处侯你的。何况相遇皆缘,坐一会儿吧。”那位白袍高僧闭目开口,语气不急不缓。
等我?影彰迟疑了一下,坐在了他的对面,疑惑的望着他。
那高僧仍旧闭着眼睛,口中道:“世间万物皆有生存法则,放眼天下,安定和谐,然,不出五年,各国骚乱,彼落次盛,而又彼实则更为之强盛,一些皆命也!不可强求,随缘皆可,家仇情薄,国亦博爱,乃汝才知一世之悲凉!天下大定时,凤凰折翼,方可归去!”
他说的这些话并不是什么禅语,影彰微微蹙起眉头,眼神渐渐落在了地面上,而后又重抬目光,道:“影彰不明白?”
“世间之事多少是你明白的,只不过按照它的轨迹走罢了!”高僧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道。
是啊,这世间事多少是她看明白的,她看不明赤天照,看不明自己的纠结的心,她只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