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找,就是六年。
上天让他找到了她。无论如何,有些事,他一定要当面和她说清楚。亏欠她的,他会补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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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面红光的外科主任对着光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季锦的片子,眼镜片下的目光流露出满意:“很好,骨头愈合的不错,石膏可以拆了,但是要每周过来换药。适度饮食,注意恢复,再过两个月可以正常走路。”
季锦听完第一句话的心情是愉悦的,听到还要两个月的残疾人生活,心情又落到了谷底。
外科主任好笑地看着她:“年轻人,事情要一步一步来,操之过急,骨头长歪了,敲开再固定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季锦立刻点点头,听话乖顺地像只小绵羊。
林徐行不免有些好笑,和外科主任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听着他仔仔细细叮嘱了最近的饮食和药物,擦的,喷的,吃的,一桩桩一件件,林徐行都记在了心里。
外科主任最后感慨了一句:“年轻人,时光还长着呢,养好了有的是机会。”
这么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林徐行和季锦却都听懂了,外科主任还惦记着他们要孩子的事儿。
旧事重提,林徐行忽然有点走神,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孩子,有她的眉眼,她的皮肤,多么值得人珍视。这个念头极快而淡,却没有消散,反而深植在心头的某一处。
季锦如今脸色都懒得微红了,可能是这样的合作关系经过了大半年,对他们的婚姻,看好的也有,唱衰的也罢,季锦的心头早经过无数洗礼,再难有问题让她觉得窘迫。
出了医院,在车上林徐行问她:“下个月新年,你要不要和我回家过年。”
季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意思是还有得选?
“你希望我回家过年吗?”季锦有些拿不定主意,好学的她从来有问题都是主动发问。相对于工作上他们的配合良好,在私生活上,他们的节奏有些落下了节拍。
林徐行入主林氏之后,时间表比之前更为紧凑。季锦因为骨折的关系,被林徐行强制休息了几天,之后就一方面渐渐把自己手上的事情交到创业公司原来的同事手上,一方面辅助林徐行,对林氏的事情逐步熟悉和上手。两个星期的交接期,对于其他人而言只是须臾,对于季锦而言,艰苦卓绝,可是下足了苦功。
之前的创业公司,季锦事事熟悉,有种手到擒来的可控感。而林氏这架庞大的机器,部门众多,关系复杂,体制和流程都和之前轻巧的创业公司不可同日而语。况且到了林徐行这个阶层,一上来就是决策性的内容,如何做正确的事——定出战略方向,和如何正确的做事——从决策到执行,季锦跟在他身边,要学习的事情太多,她甩开了步子拼命奔跑,努力成为他的助力。
但是令季锦更意外的是,跟着林徐行,自己的时间表反而比之前更为轻松。她不得不佩服林徐行的能力,看似轻描淡写,从容不迫,似乎没怎么费力就搞定了让她焦头烂额的工作。没有长时间的加班,没有耗尽体力的虚脱感,林徐行在授之于渔。
他们之间的生活,却又像是不知奔向何方的溪流。她渐渐习惯了林徐行的时间表和生活节奏,并像一枚咬合良好的齿轮,紧紧扣上了林徐行的作息。他们会一起吃早餐,之后一起出发去公司上班,他们会一起回家,一起吃晚餐。林徐行甚至迷恋上了和她一起看电影,每天晚上和她一起窝在小沙发上,爆上一碗爆米花,两人看得目不转睛。
而正是这种平静的和谐,让季锦生出困扰的不安。
她模模糊糊意识到,林徐行待她,即便以他一向的温柔和宽和,也是有些不同的。说好的合作关系呢?三年合约,大家权责清晰,条款订得明明白白,毫无疑问。
而现在的林徐行对她,却有超出合约以外的关怀。这么好的男人,这样温柔的呵护,季锦困扰地叹了口气,她要怎么办?
前一分钟担心自己想太多,林总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后一分钟觉得自己太妄自菲薄,要真是林总对她有意思,她要怎么办?
一向果敢的季锦,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陷入了全新的纠结。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回家看爷爷呢?”林徐行握着方向盘盯向前方,似乎开车开得心无旁骛,掌心却微微渗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