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衣壮阔的男子转过大钟站在吕牧身边,风吹起白衫猎猎作响,白云青山之间,他坚毅的目光和挺拔的鼻子似乎已经涵盖了任何一种气魄,而现在,眼帘底下,他竟然伤感起来。他伸出手,垂下一个铃铛,大红的流苏迎风飘着,铃声悦耳。
“陆念慈留下的,要我转交给你。”
吕牧怅然,叹气,抬头,微笑,心里响起那个令人难以接近的的女孩。
“好好珍惜,希望你会去找她。”薛一斗莞尔一笑:“我要走了,去一些想去的地方。”
“走就走喽,又不是去死。”
“你总是这么犀利。”
“我说的却是实话。”吕牧笑道:“你想去哪?”
“去哪都行,只要不是跟你一起。”
“为什么?两个人不挺好的?还有个伴。”
“你光芒太盛,我不想跟在你后面,眼前,身前,正是我一展作为之前要有的经历,无经历,人怎么成长?”
“我们还能再见吗?”
“一定能,那时候我不会再让你有击败我的机会了。”
“绝对不会有。”吕牧笑道:“因为你是我薛哥哥,我怎么会对你出手呢?”
“还有,下次你再快要被杀的时候,我起码能帮你遮挡一阵。”
“这倒是实话,哈哈……”
笑罢,薛一斗那重重锁起的眉头抖了抖:“山下危险的很,你该怎么下山才能不被发现呢?”
月光朦胧。
山间更朦胧,微微的荒烟在灵秀的山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隐隐能听到瀑布如巨石砸下山谷,声音虽小,却如龙啸一样。
山腰,山下,山谷,到处分散着眼线,山下大城的兵卒几乎全部出动在山间散布,如同一张静止的大网,一旦发现吕牧下山,冲天的烟花信号就会将这网子缩小,然后快速收进,分布在周围的七将军将会拼尽全力对付他。
不,他们对付他,似乎不需要拼尽全力。
管他呢,反正吕牧死定了。
“这小子除非飞天上去,嘿嘿,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当然不可能,所以吕牧选择了后者,天上不成,那就地下。
山腹中。
只有老禅师知道这座山是有一条密道的,只不过就连老禅师都不敢保证这密道一定是通的,更巧的是这密道的入口竟然和他七年间闭关的地方很近,所以他又踩到了那一堆的鸟粪。
入口在窄小的山洞的下面,吕牧咬着一把短刀一跃而下,身体贴着悬崖落下,口中短刀攥在手里,大力嵌入石壁里,身体骤然而止。
山下竟俨然有些人声。
正是人声让他停止了下坠的势头,那入口就在脚下不远处,黑洞洞的是一处遮掩在崖上密林下的石窟,距离山下不到百米,这轻微的动静只怕要引起山下人的注意了。
吕牧竖起耳朵,将山下的动静听得真真切切,他的听力可以从百鸟中分辨出老鼠的叫声,一点都不夸张的说。
“打起精神来,他无路可走,只能从断崖吊着下来,咱们守的这地方没准就是那小子下落的地方,没准他现在就在崖上准备下落,给我盯紧了,耳朵全都竖起来!”
粗犷的声音里也带着一点疲倦,他们从下午就开始在这守着,现在都是后半夜了,守在这里的几个人已经很疲倦了。
“妈了个巴子,让你睡,睡,睡!”守卫长试图叫醒自己的兄弟,过了一会儿终于妥协:“算了,我也休息休息。”
吕牧微微一笑猛地一拔匕首,模仿夜枭的叫声掩盖短刀的声音,身体“嗖”地一声滑了下去,双手一探,人便钻进了石窟里。
“咕咕……”
“谁!”
声音惊讶,紧张,过了一会儿底下便响起了骂声。
“妈了个巴子,该死的鸟!”
“妈了个巴子,笨蛋!”吕牧轻笑一声,掏出火折子用力吹起,火花之后,就冒出了一股小火苗,一股奇异的臭味钻进鼻腔里,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想再走了。
——我宁愿放倒下面的人,拼命逃走,也不愿闻这里的味道。
——七将军不是吃素的,我跑不掉。
——唉。
他用自言自语来给自己壮胆,他胆子很大,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小了。走了一段时间后,洞里的味道越来越闷,有一股恶臭始终在前面散发着。
两旁的石壁上刻着大大小小的佛像,但在此时看来竟是格外的狰狞可怕,火苗跳动着,吕牧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乖乖,吓死个人。
洞里的道路开始向下,走了不算很长时间,之后,他就听到了水声,山洞里的水涓涓流淌,头上是一个宽阔的洞,他本以为这是一处人工开凿出来的石窟,想不到竟然是天然的洞穴,冷风从前面灌进来,他离出口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