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这二百五十人是怎么摸到黄巾军阵中的,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李进也不甚了解,只是想着冲锋前方的千人,怎么就到了张角的阵中。只是不管如何,云车上的卢植都是极为兴奋的,用兵之道,在乎一正一奇,以正相抗,以奇取胜,卢植深谙此道,便派宗元为奇兵,关键时刻给予黄巾致命一击,现在倒好,有了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来完成,再投入宗元的三千人,那定是能够取胜的。
相比卢植的喜悦,张角现在的处境就不是那么美好了。李进在乱军丛中看到了闪闪的玉冠和高高的帅旗,整顿马力便直冲张角而来,雷公死了,张白骑死了,身边还有一个李大目,一个左髭丈八,却是顶不上什么用场。张角跳下车,四处呼喊前来救驾,一面闪躲。
李进继续向前冲锋,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去管身后的骑士们的伤亡了,唯有置之死地而有后生,现在的道路就是抓住前面帅旗下的人物,以他为要挟,然后冲出这片战场。
李进手持一支长矛快速接近张角,身后张飞忽快忽慢,却是想既要照顾兄弟,又想着保护妻子徐曼,手中的蛇矛带起银光点点,收割一条条性命。黑衣黑马,血枪血甲,卖相极佳的张飞成了这片战场的杀神。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马蹄掀翻的土地的气息扑鼻而来,人马交错的那一刻,性命就在呼吸交睫之间,李进不记得自己避开了多少刀剑,突入阵中的人们已经是病态的亢奋,呐喊的黄巾军早已没了早先那一点点的秩序,所有人呼喊着举起手中的兵器毫无章法的比划上去,迎来的是战马的胸膛,骑士的刀枪,随后黄巾裹着鲜血流淌在城前的土地上。
不知何时,李进的左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浸透衣衫。李进已顾不得伤口,张角就在眼前!
鲜血不断滴落,战马不断靠近,李进的长矛开始举起,张角的瞳孔开始放大。
“死来!”
李进身子前倾,右腰下沉,手臂肌肉收缩,迸发出力量,矛尖快速挺出。李进整个人都要贴在马背上,手中的长矛挺进。
“呜呼!”张角不由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悲呼。
“我来!”一声大喝,随着一道人影而来,挡住了李进的矛,挡住了张角的眼。是李大目。李大目看见大贤良师有难,飞身扑向张角,用身体替他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李大目的胸膛扎着一杆矛,淌着血。又是“扑哧”一声入肉的声音。李进手中的长矛携势而来,马速加上人力,巨大的惯性洞穿了李大目的身体,直刺张角。张角左胸霎时红了,然后随着李大目一起向后跌到。
远在云车上的卢植一直注视着这一支飞来奇兵,只见似有一人左突右闪,杀入黄巾贼阵中直逼张角,张角倒地,尔后那人又是一击,打断黄巾贼大纛,巨大的黄旗扑倒,掀起一阵烟尘。
“好!不知是何人突入阵中,杀了张角,传令下去,一定要找到此人,老夫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卢植现在心情一片舒畅,不似战争前夜那般谨慎忧虑。戎装之下的卢植意气风发,手一挥大氅,向前指出:
“令!全军出击!”
轰隆的声音从远处的地面传来,好似闷雷一般。伴随一阵烟尘,一杆汉字大旗渐渐升出地平线。是宗元的骑兵到了!
李进看着眼前飞来的汉子不由有些恼怒,在看躺在地上的张角,似乎还活着。李进就要纵马上去再补一枪,闻听耳边大乱,“快,抓住他。杀了他,为大贤良师报仇!“是左髭丈八大叫着带着人杀来,已然来到眼前。李进懊恼一声,拨马避其锋芒,心下大是不快,手中长矛再出,一矛洞穿身前的黄巾军大旗,手腕再一用力,一抖。大腿粗细的旗杆应声倒地,黄色大布遮盖住了李大目和张角。
“张角已死,缴械不杀!“李进大声呐喊,张飞也跟着大喊起来。随后,不管是看见李进刺张角的骑士还是当时正在拼杀的门客一起喊了起来:”张角已死,缴械不杀!“
汉军发起了反攻,明晃的刀剑配合严密的军阵组成收割机,不断的稳健的向前推进着。宗元的三千骑士在黄巾军的侧后方发动了冲锋,三千健儿手舞马刀在阳光与烟尘中愈发高大。隐约听到有“张角已死,缴械不杀“的声音,看着眼前正在快速靠近的骑士,初入军阵的黄巾农民们崩溃了,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农具,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身子不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