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开封菏泽一带,则可能是黄河决口。
而淮河的洪泽湖问题,大顺也只是凑合着解决了一点点,实际上水位依旧(www.hao8.net)高,淮河上游泄洪还是有问题。
也就是说,一旦出了这个事,必然是一场波及淮河、安徽、河南、鲁西南、冀南、鲁北等大片地区的大灾。
按照自古以来的经验,一般来说,河南水灾,一般都会伴随着安徽水灾。而这一次还要考虑黄河决口,还要加上个山东水灾、河北南部水灾。
中原地区过高的人口密度。
商品粮产地往中原地区过高难度的运输制约。
以及河南、荆楚是天下中心,此地若乱,则四周必乱的必然现实。
还有就是对于“王朝末期被逼着做事的时候,往往吊毛也干不成”的经验。
陕甘可以垦套、迁西域;闽粤可以下南洋;山西可以走西口;河北胶东可以闯关东;松苏江浙可以有商品粮;四川德祐于都江堰等只要不瞎鸡儿收税一般没事……唯独中原地区,既没有商品粮输入救济、也没有逃亡垦荒的方向,一旦出了事,那就是大事。
外加那个非常晦涩难懂的、一般人未必理解的“老百姓有饭吃一般不会造反”的道理。
所以皇帝对于太子第一条铁路该往哪修的想法,觉得相当的幼稚。
黄河哪天出事,这谁说得准?就像是几年前的里斯本大地震,这还有说得准的事儿?
第一条路居然不琢磨着贯穿中原、联络荆楚,竟然琢磨着往张家口、承德、关东等地修,这如何能当明白铁路时代的君主?
就算不修到张家口的铁路,商人的高利贷依旧(www.hao8.net)控制着蒙古;就算不修到承德热河的铁路,大顺的军队也依旧(www.hao8.net)压的北边不敢反叛。
不是不能修,而是这对皇权的统治而言,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历史上的普法战争,德国总参谋部们对铁路的认知,是高效的兵团机动方式,将极大地改变陆地战争的模式。
而对大顺而言,对铁路的认知,是不可能走上普法战争的认识的,因为大顺周边有啥需要修个铁路否则打不赢的敌人吗?能修铁路的、好修铁路的地方,脚板子一样打赢;打不了、不好打的地方,肯定是不好修路、或者这时候压根没法修路的地方。
是以大顺皇权对铁路的认知,从一开始就必然要是维系统治、方便赈济、便于输粮、有利镇压的。
京西煤矿到京城的铁路,延续的是这样的思路,为的是京城燃料的稳定;而真正琢磨着要用印度税收修的第一条大铁路,也必然是延续这种思路的。
皇帝觉得,太子欠缺的,就是一种对“器”的认识,了解、以及如何使用的思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件事可以教,那么将来出来新的矛盾、新的问题,不能按图索骥了,没有思路,可咋整?到时候岂不是一脸懵逼?
守旧(www.hao8.net)派搞不明白。
实学事功派,过于激进。
新学派,脑子里有自己的想法。
做皇帝的没有个一贯以之的思路,到时候便会觉得公也有理、婆也有理……在李淦看来,熙宁变法没有问题,之后的旧(www.hao8.net)党复辟,也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变法也好、复辟也罢,皇帝都得凌驾于党争群臣之上。
而要凌驾,就需要有自己的思路、自己的理解、自己的认识。知道要怎么办、知道要干什么。
朕即国家,朕要做什么,新党、旧(www.hao8.net)党、守旧(www.hao8.net)派、实学派、复古儒、激进工商派,皆工具也!
否则,那要被人玩死的。
大顺的改革,从来不是刘钰宰执天下的状态下改的,至始至终在皇帝看来他都是个工具,因为皇帝知道大致该怎么搞,大致知道哪些事可以干、哪些事干不得,群臣争议那都是个屁,听响儿罢了。
包括在成体系之前,刘钰在皇帝看来,不过是一个郎官类宦官,借皇帝之势,在外开府,以近臣宠臣之幕府而行变法的。既不是丞相开府,也不是执掌天佑殿一言堂,其中区别,可大了去了。
既不会罢免刘钰,也不会改革科举,更不会罢免那些攻讦刘钰的大臣。
只是,要是太子就这成色,即便自己临走之前,把几个必须要“带走”的人一起带走,怕也必要搞出来王莽改制一样的大乱至于靖康耻这种事,李淦琢磨了琢磨,觉得即便妄自菲薄许多,这天底下已经没有再能搞出来个靖康耻的政权实体了,倒是感觉距离类似王莽改制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