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晚,文远候府里已是一片寂静,清月阁王卉凝的屋里却还亮着灯,薄薄的窗纱上映着两道身影,纤瘦的执笔轻绘,颀长的抱胸而立。//更新快//[~]
东厢房里早早地就熄了灯,青枝仰躺在床上却是瞪着两只眼睛毫无睡意,望着从正房里透出来的微弱光线,双唇抿得紧紧的。清风轩里,更是同时三个人望眼欲穿地盯着院门口的方向,等待着那一道颀长的身影。紫兰还好些,翠云却是绞着帕既羞怯又期盼地不时悄悄往外望上一眼。一想到秦含霜叮嘱她的,以后若是孙钧留宿在清风轩一定要和紫兰好好把候爷侍候舒坦了的话,她的两颊就微微地发热,心“怦怦”地跳着,却又无限地期待着。
却不想,拿定了主意要将孙钧留下的秦含霜,却是空忙活了一场,连他的面儿都没见到。待到有小丫环探得消息回来说孙钧一直待在王卉凝的屋里讲画,她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本想故伎重施的她,在紫衣看似诚恳且分析得极为有理的利益得失的劝解下,方才恨恨地上了床,却是翻来覆去辗转到很晚才渐渐入睡。
次日,天际间才透出一丝曙光,孙钧便穿着整齐地从王卉凝的屋里快步走了出去,径直从前院带了候着的小厮去皇宫上朝。拥被而坐的王卉凝看着飘雪将矮榻上的棉被一一放回原处,勾着唇用手触着微微发涨的小腹,双目眯了眯,唇角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声地叮嘱飘雪不要让其他丫环看到自己来月事所用的东西,方才放大了声音道:“我再眯一会儿。小少爷醒来再唤我。”
既有打算,王卉凝自然不能让青柳还如往日一般守在屋里,便以屋内光线影响孙雨熙睡眠为由,让她和飘雪将人带在外间。(·~)好在她在府里一向是没人关注的,这月事什么时候来也只有飘雪和白芍两人知道。那些有心之人看到孙钧在这屋里足足待了一夜才出去,想必会有不少想法吧。而假若这样的情形能持续几日。又或者孙钧对秦含霜的态度突然之间又冷上许多的话。她想,秦含霜会再次地按捺不住吧。
许是老天有意相助,接下来的几日,孙钧在外面待的时间明显长了。每日都是很晚才回府,且回来时神情间总透着些疲惫。 但,他确实是个守诺之人。每日回来后必然先到清月阁,待到与王卉凝讲解完画中景致后又定然要到很晚,哪里还有时间去清风轩。便又干脆继续睡在那张王卉凝亲自铺好了被褥的矮榻之上。这一睡,便是足足七日,王卉凝的月事已褪尽了两日。
便是以前孙钧有意避着,每日里秦含霜也总能见上他几面。如今才刚刚适应了孙钧的每晚看望,却突然连着七日不得见面,且生生地忍受着他睡在秦含霜的屋里。一番谋划不但没拉近半分与孙钧的距离,反而使得他越来越远离自己了。这样的煎熬,既让秦含霜无法忍受。更让她心中惶恐不安。害怕一旦孙钧的态度改变,王卉凝要再翻旧帐,就容易得多了。
这一日早上,秦含霜生生将妆台上的所有东西都抹到了地上,也没能将心中的气愤与惊惶消减丝毫。外头的小丫头只将秦含霜近期以来逐渐频繁的发作归为她妊娠期的情绪波动,自是仍旧各自低头更加小心地做着自己的事,只有紫衣冷眼旁观着,心内冷笑不迭。翠云则是有些战战兢兢,但凡能远离,便绝不靠近半分,开始学着将紫衣和紫兰推在前面。
“紫衣,你去清月阁将柳姨娘与我叫来,最好是不要让王卉凝的人瞧见了。[~]”秦含霜绞着帕拧眉思索了许久,忽然转头对着紫衣道。她以前便从来没怀疑过紫衣和紫兰对她们姐妹二人的忠诚,自翠竹和碧纹相继离开后,虽然有些事情还不能让她们知道,纵观全府上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如她们这般值得培植。而在那一日晚上紫衣含泪拒绝她的好意表示愿意终身侍奉在她的身旁后,她便越发决定将紫衣提为心腹了。否则,也不会听了她的劝解隐忍这么多日。
“是,夫人!”紫衣仍是往日那般温婉柔和的模样,轻声地应完后便快步出了屋,直到走出院,唇角才噙出一抹嘲讽而又愤恨的笑意。秦含霜瞅着她并不多问匆匆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满意之色。右手轻轻地捂着已见凸起的小腹,却是眸光紧了又紧,半晌,再次对紫兰道,“紫兰,你去收拾收拾,待会儿我与老夫人禀明一声,明日回秦府里去看看。”
“是。”紫兰只一迟疑,便应声答道。她起先有些疑惑,秦含霜从小与姐姐一样,并不受父亲和继母的待见,怎么会想起回家去。不过,想到那毕竟是其出生成长的地方,府里总归有些令她留恋的地方,便又释然了。
很快,紫衣便依着秦含霜的吩咐,将新晋升成姨娘的青枝悄悄地请了来。秦含霜很满意,与青枝谈话的时候便有意地让她待在屋里。不过,秦含霜一向善于伪装,一番长时间的交谈下来,她也不过是问了些孙雨熙在清月阁待着可习惯,平日里又是如何吃饭睡觉的琐事。在旁人看来,便当真是一副疼爱继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