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要注意伤口不要沾水,不能吃辛辣和发物,要多给他喝一些补血滋补的汤?”姜妈妈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又想起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忙又开口事无巨细地问了一番。
飘雪却是直到走到王卉凝床前,接过粉荷手中的湿毛巾神情专注地为她敷着,才半晌吐出一个字来:“嗯!”
姜妈妈略晓得些飘雪的性,只有涉及王卉凝的事,她的话才会多些,否则便有可能一日都不开口。虽只是一个字,好歹她也是应了,心里也明白是为什么,便决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飘雪姑娘,小夏何时需再来换药?”
飘雪为王卉凝敷额头的动作一顿,缓了缓淡淡地道:“实在不好意思得紧,我们带来的药刚才已经全用在他身上了,我再拿不出什么来为他换药。”
她原本想着庄临着山,虽是隆冬季节,也总能挖到些可用的药材的。却不料姜妈妈百般敷衍,庄中竟然个个都是忙的,连个带路的也不肯为她指派。
她本打算一个人前去,远远地却看到一个小丫头一直尾随在后。想到老夫人说的不许她们出庄的话,她倒不觉得奇怪。中途回来找个趁手的工具,看到庄里许多人闲晃荡,姜妈妈还坐在张平家的屋里闲谈,心里便有些气,再经张平家的那一事便没有去成。
姜妈妈的脸僵了僵,微微有些尴尬。确实,半个时辰前,她才收了飘雪一个盘丝的银手镯,答应帮她在镇上买些药,再请个好些的医者为王姨娘诊治一番。此时问这话,却有些搪突了。
王卉凝略一沉吟接口道:“当日马车狭小,也想着来柳庄养些时日便要好了,便没带多少药材来。如今白芍伤成这样,我们还得请姜妈妈帮忙为我们在镇上稍带些烫伤药来呢。”弱弱的声音顿了几顿,咳嗽了几声,才道,“要不这样吧,若有谁去镇上办事,姜妈妈便请他帮我们买些药来,小夏要换的药也一并带了来,药钱我们来出,也算是对姜妈妈这段日照顾的感谢了。”
王卉凝躺在床上被帐幔遮住了视线,并没有看到姜妈妈的脸再度僵了几僵,却扯出一个笑容来:“姨娘却是跟老奴套了,照顾姨娘本就是老奴该做的。如今姨娘让飘雪姑娘救了小夏老奴还不及感谢,倒反要姨娘买了药来感谢老奴,这却是折煞老奴让老奴无地自容了。”
走近了几步,站到王卉凝的床前,姜妈妈对着王卉凝露出征询之色:“姨娘要买什么药,写了单给老奴,老奴让人明儿一早便去镇上抓药,再去请了镇上最好的刘医师来,可好?”接着她又对着飘雪露出几分殷勤的笑来,“小夏要用什么药,还得劳烦飘雪姑娘帮忙说一说,买来后少不得也要劳烦飘雪姑娘亲自动手帮忙换一换啊。”
“姜妈妈气了,到了换药的时日,我自会让飘雪过去。”王卉凝对着站在床前的姜妈妈扯出一个有些艰难的笑来,轻轻地道。
飘雪却是为王卉凝掖了掖被角,声音平平地道:“姜妈妈自不比那不知事的,您就好好歇着,别再劳神了吧。”
虽然她在厨房中打水,又发生了点小意外,屋外众人的话她却一句未漏,特别是张平家的极具煽动性的话。她们敢如此有恃无恐当面议论,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欺姨娘她落魄无依风光不再罢了。
如此挑不出一丝错儿来的话,令姜妈妈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来。看了一眼屋里未散去的众人,略一迟疑,便又向着王卉凝和飘雪道了一声谢,目光略略在小夏躺着的已沾满血迹的毡上落了落,没再说什么,与年轻妇人和那两个婆一道带了小夏回去。
一出院,一直焦急等待的她的丈夫姜平便冲过来接了孩抱在怀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