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奴婢,一心想着毕竟有十几年的主仆之情,且姨娘又是那般看重于她……”飘雪舀了一勺吹凉了的浓稠的粥送到王卉凝的唇边,言语间满是自责。
含了一口晶莹的白米粥在嘴里,细细地嚼烂了吞咽下,王卉凝才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又岂能怪你。是了,你却与我查查她在我的药里放了什么?”
“依奴婢猜测……”飘雪看了一眼屋里角落处放着的药箱,正欲开口。
忽然,隐隐地,屋外传来“吱呀”地开门声,似是起来了。看了一眼不知何时从窗格中漏下来的几缕微弱的晨光,飘雪轻声道了一句:“怕是粉荷和白芍她们起来了。”
之后,便不再言语。寂静的屋里,一时只传来飘雪的吹气声和王卉凝极轻的咀嚼声。
“飘雪,姨娘情形怎么样?”王卉凝不过堪堪喝了两三口粥,屋外便传来了粉荷很轻却也饱含着关切的声音。
飘雪看了王卉凝一眼,起身把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的凳上,便去开门。立时,便见粉荷探了头进来,一眼见着王卉凝坐在床上,先是一愣,继而脸上堆着笑,高兴地道:“姨娘醒了,真是太好了,奴婢昨晚可是担心得整宿都没睡着呢。”
说着一眼见着床前的凳上放着一碗犹冒着些热气的粥,便忙走上前要把碗端在手上。
王卉凝目光落在她伸出袖外的两只还算纤细的手上,尖长的十指上,修剪成弧形的指甲涂上了如桃瓣一般浅淡好看的粉红丹f,在微弱的和稀稀朗朗的几缕晨光的映照下,微微地泛着几丝莹润光泽。
顺着指甲往上看的景象却没这般美好。手背、指节间布上了一粒粒红色的小颗粒,有几粒颜色鲜艳些的还破了口结了一层极薄极薄的痂。原本一双肥瘦适度纤细修长的勉强算得上青葱小手的手,如今看着,却委实有些令人心生怯意。
“我来,”飘雪抢先上前把碗端在了手上,以眼示意了一下她的手,“你一心记挂着姨娘,怎么也不想想自己的手啦?姨娘如今身弱,经不得病风,这几日便由我一人近前侍候着吧。”
粉荷一听,伸出的手僵了僵,忙缩回了袖中,身往后退了几步,眼角的余光扫过飘雪时却分明有些异光闪动,许久才半哑着嗓对着王卉凝道:“奴婢原也是这么想着,又怕姨娘斥奴婢忘恩负义,姨娘病中竟躲到外面去了。”
不是个忘恩负义的,竟能做出毒害主的事来?王卉凝在心里冷斥了一声,面上却做出几丝体贴的神色来:“我昨晚隐约听得你说手上起了疹,可是水土不服?这庄里比不得京里,自然潮气重些,这几日你便歇歇吧。”
“飘雪,你去寻寻,带来的箱里可还有消除这类疹的药。”王卉凝望向飘雪,眸光几不可见地闪了闪,在飘雪起身时,却又喃喃地补了一句,“我瞧着这几日身周的气息都带着一股潮气,估摸着你便是用了药,怕也得过几日症状才能好些。”
飘雪的步只略略一顿,很快便在箱里挑拣了一番,片刻后拿回来一个小瓷瓶交到粉荷的手上:“如今比不得当初在府里,带来的药毕竟有限。我挑拣着也就这瓶药还对症些,却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治得好。好在它本无碍,就算一时治不好,也不会有坏处。”
粉荷略略地又问候了王卉凝几句,便捏着手里的药瓶离开了。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飘雪的唇角却勾了勾,露出一抹冷厉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