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缇桢震惊的空档,青辞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安抚一般的在缇桢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语气平静的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吧,小时候你总是问我,为什么被人欺负了受了委屈也总是强忍着不哭。那时候我告诉你,我只是不希望别人看见我懦弱无能的模样。”
缇桢点了点头,思绪一下就被带回了过去,想起了当年那个倔强而又有些孤僻的小男孩。她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的应道:“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你挺好面子,小小年纪就那么要强,跟别的孩子一点都不像。”
说完她微微愣了愣,不解道:“你好端端的说这起这个是为何?”
青辞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竟是轻笑了一声:“呵,其实我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弱小的模样只是我从不哭泣的一部分原因,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你们都不知晓的。因为我的母亲是金鲛的缘故,就算我体内只继承了她很小一部分的血脉,但是还是因此产生了一些异样的变化。
“很多时候我不是不想哭,而是我不能哭。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若是随意动情,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要哭了,便会导致体内的精血外溢。若是有朝一日我的泪哭干了,我的根基就彻底毁了。”
“还有这等奇事?我一直以为我们鲛人泣珠已经是世间罕有的事了,没想到你……”缇桢颇为惊讶,惊讶过后很快又问道:“鲛人哭泣泪水会化为珍珠,那你呢?你的泪水会是个什么模样?”
青辞苦笑一声,答道:“精血外溢,还能是个什么模样?无非就是血泪罢了。用情越深,泪的颜色越接近于我的血色。”
“原来你的泪不会化作珍珠啊?我还想瞧瞧蓝色的珍珠应该是个什么模样呢。”缇桢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青辞轻轻的挑了挑眉角,“珍珠的确是珍贵,不过我的眼泪可比你们的珍珠更珍贵。”
“哦?你的眼泪还有特别的作用?”缇桢好奇的问道。
“是啊,是挺特别的作用。我的泪对于一切魂魄的损伤都拥有治愈的奇效,只要魂魄未灭,再重的伤也能很快温养回来。有时候想想,我若是不强大起来,让那些心存歹念的人知道我有这么个特殊之处,怕是都争着抢着要把我捉了去,逼我流出血泪吧。”青辞自嘲的说道。
缇桢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又一把反握住青辞的手,紧张的问道:“你忽然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遇上了什么非哭不可的事情导致体内精血所剩无几?”
青辞轻轻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其中一部分。我的确是遇上了我非哭不可的事,但是那件事并不足以直接影响到我的根本。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一件事,可能会将我体内所剩的精血全部耗尽。
“此事非做不可,若是在过去,我身体无碍的情况下,没了精血大不了打回原形从头修炼,过个千八百年的怎么也该恢复成现在的模样了。可是如今却是不行,我若不强行渡劫,精血外溢之后只能是死路一条。”
缇桢无法理解的使劲摇了摇头,声音一下子也提高了不少,“到底是什么事?有什么事能比你的命还重要?阿七,你绝对不能这么做!就算你不为我想想,你也该为你的妻子,为那位如月姑娘好好想想吧?”
没有料到缇桢会忽然提起安如月,听见她的名字的时候,青辞的心下意识的便跟着颤了颤。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那个可爱的姑娘了。
“月儿……”青辞呢喃了一声,眼中酸涩更甚。
这亲昵的呼唤像一记重锤砸在了缇桢的心上,可是她却来不及心疼,急忙接过话道:“我听空离君提起过她,我知道你很爱她,她也很爱你。我真羡慕那个姑娘,能够得到你全部的爱,我知道你若是爱了,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你,怎么忍心放下那位姑娘,去做如此危险的事呢?”
青辞的神情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对于爱情唯一向往的归宿。无论他一开始的时候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思考虑和安如月在一起的,后来他都是全心全意真心真意的去爱她。
可是这份爱,终究是要有结果的,而那个果,是他一开始的预想,但却并非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或许要辜负她了。为了阿念哥哥,为了天下苍生,我终究是要食言而肥了。这个劫,渡也得渡,不渡也得渡。
“我自然是期盼能够成功,但是……希望有多渺茫我和你们一样清楚。假如……我就此灰飞烟灭,我恳求你能帮我圆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