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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院侧门的一处三间暖阁是尔芙歇脚的地方。
这会儿,尔芙已经在锦衣华服外套上了一件棉袍子,一手筷子、一手匙的大口吃着小生子为她特地准备的几道家常小菜,吃得那叫一个欢乐,简直就将要迎接各位来府里赏灯的女眷的事情丢到了脑后,一直吃得肚子都圆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满是哀怨的看了眼揽月楼的方向。对着瑶琴吐槽道:“这种赏灯宴办这一次就算了,下次说什么都不能揽这个差事了。真真是累死人了,饿死人了,也烦死人了。”
“主子,您可不能这么说,这可不吉利。”瑶琴闻言,那真是吓得不轻,忙低声劝道。
“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尔芙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那不过就是封建迷信罢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说完就一抬手让瑶琴去外面守着了,免得真忽略了哪一位来府里赏灯的福晋了,到时候又落下埋怨,让这场她细细谋划了半个月有余的赏灯宴最后最后,还要染上一抹瑕疵。
瑶琴也知道自己个儿劝不住自家主子,只能对着古筝送个眼色,提醒她多叮嘱着自家主子些,千千万万别让自家主子依着自己个儿的心思胡来。
只是,她到底是傻了!
她都劝不住尔芙,古筝又怎么劝得住呢……
而尔芙还真是累极了,瑶琴刚走出门口,她就迫不及待得让古筝收拾了茶桌上摆着的碗碟,斜着歪在了罗汉床上,没一会儿工夫就打起了轻鼾。
“主子,主子,您怎么睡着了!”古筝盯着小宫女收拾好了碗碟,一进门就看见尔芙甜睡的模样,忙一路小跑的凑到了尔芙跟前,低声唠叨着。
尔芙揉着惺忪睡眼,嘟着嘴,撒娇道:“真是一会儿工夫不让人得闲了,扶着我过去收拾吧!”
说着就起身往妆台前走去。
这里虽说是给尔芙临时歇脚的地方,但是一应东西却布置的齐全,连净室里的马桶、铜盆都是从库里搬出来的新东西,而瑶琴也早早就把尔芙的一个妆匣搬了过来。
说是收拾收拾,其实也不过就是用茉莉香的头油抹抹头发,再用湿帕子沾沾衣襟上的褶皱而已,所以就算是做熟了的瑶琴不在这里伺候,古筝自己个儿也应付得来,很快就替尔芙收拾妥当了一切,又替尔芙罩上了一件缎面狐皮披风,让尔芙换好了皮毛一体的羊皮小靴,这才扶着戴上保温的袖筒、围脖等东西的尔芙走出了名为“幽兰苑”的小院子。
“主子,您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瑶琴忙将避风的位置让给了尔芙,又替尔芙紧了紧披风的领口缎带,低声道,说着还不忘斜了眼古筝,似是埋怨古筝没有劝住尔芙似的。
尔芙是自家人知道自己事,她要是再在温暖的小房间里呆着,怕是就真要睡着了,更不爱出来了,还不如来外面吹吹风,精神精神,左右她穿得厚实,“别瞪古筝了,是我自己个儿要来的,听报信的小丫头说,已经有马车过了街口了。”
“是,看车上的灯笼是京兆尹常家的女眷。”瑶琴也知道尔芙这人性子有些怪,要说好说话,那是真的很好说话,也不喜欢摆架子,也不磋磨手下人,但是打定主意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绝对是个问题儿童,也便不再纠结这点小事,低声答道。
“京兆尹……”说起京兆尹,尔芙微微一怔……
她虽然很少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但是该懂的规矩,那还是懂的,照说今个儿这场赏灯宴是寻常的家宴,就算是要来,那也该是族里的老亲们先来才是,虽说这位也算是个正经儿的满家老亲,但是也离得忒远了些,怎么这位会先过来了,而且这位好像和老八那波人走得很近呀,别是又一个挑毛病的吧!
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多合计了,招呼着古筝往迎客的花厅那边走一趟,盯着那些个小宫女做事,万万不能乱了什么规矩,让这位可能是吹毛求疵的福晋落了他们四爷府的脸面。
京兆尹常洪,老姓瓜尔佳,与尔芙家里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但是福晋鄂伦氏却是八福晋郭络罗氏一位打小就交好的姐妹淘,年不过二十三岁,正值花信之年,从关外来,性格泼辣,自打成为了常洪的继福晋就硬是又哭又闹的将常洪推上了八爷的那艘大船。
“京兆尹福晋鄂伦氏到!”站在侧门巷子外头的迎客嬷嬷吉佳氏拉着长声,扯着嗓子嚎道
“鄂伦福晋,真真是好久不见了!”尔芙上前一步,走下台阶,笑着迎上了穿着一袭深酒红色绣团花纹大襟旗装,外罩同色大氅的鄂伦氏,朗声道。
好久不见,这句话绝对是真真正正的假话。
尔芙这还是第一次见鄂伦氏,但是表现得亲热些,总是没有错的,也不等鄂伦氏搭话就直接拉上了她的手,似是好闺蜜一般相携往门里走去。
花厅里,负责待客的是雍亲王府长史付鼐的福晋。
这位戴佳氏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却是个能言善道的人,四爷府里上到福晋,下到粗使丫鬟就没有哪个不喜欢她的,所以尔芙很是放心地将这个陪客的工作交给了她。
目送着鄂伦氏坐上了软轿,尔芙松了口气。
而鄂伦氏坐在轿子里,却是连连咬牙,杭绸绣荷花的帕子被扯得抽了丝,“铃儿,你说那侧福晋是打的什么算盘?”
铃儿是鄂伦氏的近身侍婢,也是八福晋郭络罗氏从内务府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位,不但精通医术,而且手里头的工夫还很硬,对上三五个大汉都不成问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