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并不是在逃避选秀,她分明就是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她就是要报仇的,她之所以挑拨着府中妾室和郭络罗氏对着干的原因,无非是她想郭络罗氏分心,让小郭络罗氏和苏都里氏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加重二人之间的仇恨,最终让郭络罗氏为自己的偏执付出代价,也让她能有借口错过被康熙老爷子指婚的机会。
“让人去准备车马,送百合格格回府吧!”想明白了这些,尔芙满含深意的看了眼百合,长舒了一口气,扭头对着神情呆滞的瑶琴吩咐道,“另外,你再让张保给四爷送个信去,说我想要回府给额娘上柱香去。”
这就是嫁入皇室女子的悲哀,不但不能为父母亲人守孝,甚至连哭泣都是罪过,像尔芙嫁入四爷府的还好些,起码还能过府去看郭络罗氏最后一面,最悲惨的莫过于宫中的和妃娘娘,怕是连想要亲手替郭络罗氏上柱香都做不到吧。
这般想着,尔芙连连叹息着,起身进了内室,洗去了脸上的胭脂水粉,又换上了一件银白色镶珍珠白暗纹花边的素色旗装,这才坐在妆台前,命丫儿替她取下了发间的簪环首饰,又在鬓边簪了一朵珍珠白色的梅花,借着素白色的颜色,代替了那身本该穿戴的孝服,也算是她略表哀思吧。
待尔芙重新回到外间坐定,百合和刘嬷嬷等人都已经随着瑶琴离开,白娇看着面露悲色的尔芙,深吸了口气,将手边的茶碗往尔芙的身前推了推,叹了口气,轻声道:“她果然够心狠手辣!”
“是我错了!”尔芙微微摇了摇头,扯着身上穿着的这件银白色旗装,满是悲色的苦笑道,“她生活在那种环境下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连瓜尔佳氏的远房旁支都能肆意欺辱她,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却连吃穿都成问题,若是我是她,也不会全无怨恨的,何况木苏里氏对我额娘本就是怨恨深深,我额娘在她回府以后,对她也是颇多刁难,也难怪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只是后悔自己的选择,若是当时听了你的劝说,并没有将她带回京中,兴许就不会出现现在的事情吧!”说着,尔芙就起身走到了窗边的长几前,抬手拂过晶莹剔透的蓝田玉雕海棠盆景上的展翅蝴蝶,幽幽叹了口气。
白娇抬手拍了拍尔芙的肩膀,将尔芙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个儿的身上,这才伸着如葱白似的细嫩手指,划过长几上摆着的那盆花匠悉心培植的并蒂海棠花,突然狠狠将那朵开得更艳的海棠花抓在手心里,死命揉搓、大力碾碎……瞧着指缝里留下的花枝和花瓣残渣,冷笑着说道:“其实这不怪你。
你心性单纯、善良,自是不愿意看着百合在庄子上受苦,何况你见到木苏里氏的时候,她又是早已经病入膏肓,没了昔日对额娘威胁满满的样子,你对她们母女就少了那份戒备心
这事,要怪谁,也只能怪郭络罗氏自己。
俗话说得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若是我是你额娘郭络罗氏,既然我都已经将木苏里氏弄得落魄到如此田地,便直接一碗药送走她就是了,何必留着这么一个对自己满是怨恨的人继续活着,许是这样会让自己听着她的惨状,有那么一瞬间的爽快,可是祸害就是祸害,谁又难保她不会有翻身的日子,比如现在回到京中的百合。”
“其实都怪男人。
若是男人不是非要三妻四妾,便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多羡慕那些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女人!”尔芙扯着帕子,将白娇被花枝染得变了色的手心擦干净,推着白娇坐回到了罗汉床上,叹气说道。
人都是有嫉妒心的,不论男女。
这世上就绝对不存在男人做梦都想要的那种甘心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女人存在,没有哪个女人能看着自己的丈夫和旁的女人卿卿我我,却全然不去嫉妒、不在意,所以木苏里氏和郭络罗氏斗得不可开交,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谁输谁赢,也都是未知数,要怪就只能怪那些贪新忘旧的男人。
“你明白就好,所以你可千万别钻进牛角尖就拔不出来。”其实白娇之所以会说出那些话,便是怕尔芙的责任感太强,将郭络罗氏的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让本来就情绪不大好的尔芙更加伤心、自责,这会儿见尔芙神色如常,她便也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除了白娇担心着尔芙会情绪失控,一下朝就从陈福那里得到消息的四爷,也为尔芙担心着,正快马加鞭地往庄子上赶着,他就知道百合那女人不是个善茬,却也没想到百合会布这么大个局,居然就凭借着几句话,便让苏都里氏做了她杀人的刀,除掉了她的大仇人郭络罗氏,还让任何人都不会疑心到她这个从外归来的庶女身上。
一路快马疾驰,穿街过巷,四爷很快就来到了庄子的大门口,只是就算是如此,也已经是快到晌午时分了,他将手里的马鞭往迎出来的门房手里衣袍,便大步流星地往内院跑去,一进院子就将正要回头和白娇说话的尔芙抱了个满怀。
“你干嘛!”尔芙被突然而来的四爷吓了一跳,一边推搡着满身都是汗味的四爷,一边急声问道。
“你没事就好。”他一直都不敢说,他最怕的就是百合会将尔芙也当做仇人,他之所以坚持让尔芙将百合送回府,办事怕百合趁机对尔芙做些什么,他这一路赶来,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就怕一进门就看到什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幸好……
从不信奉任何事物的四爷,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激着漫天佛祖,连一直站在尔芙身后的白娇这样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他都视而不见的。
好在尔芙的理智还在,当着这满院子的人,她可不愿意一直这般被尔芙当成抱枕似的搂在怀里,忙退出了四爷的怀抱,一边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周围的婢仆,一边将站在身后的白娇拉了过来,轻声介绍道:“别让人看笑话了!
这是我炫彩坊的大掌柜的,白氏。
白娇,这是当今的雍亲王殿下,你称呼他四爷就是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