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外面转了十来日,见没什么动静了,才又回了浔阳。”
高宁的表情又变成了悔恨和自责,“以为不过是挖了个墓,即便是挖到了个王爷墓,但是他是北齐人,又能在我们大楚掀起什么浪来,躲了一阵子我们也就存着侥幸心理回来了。大哥还把嫂子和玉桥冰玉送回了老家避风头。可没想到,还是事发了,竟然……都怪我当初……我当初不该撺掇大哥跟许卓一起……”
又是片刻的安静,高宁陷入悔恨,其他三个人还在消化他刚才讲的故事。
陈亦卿先开口问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留在京城不肯走,一方面想暗中保护冰玉,另一方面是还想打听当时的事情吗?”
高宁点点头,“我一条烂命是大哥救的,若不是他早都没了,我还何惜此身。你帮我救回冰玉,但是到底她曾是罪犯之女,被人倒卖到南疆,我得看着她平安。另外,当时我们挖的墓为何会是空的,而朝廷为何会如此严厉的处理这件事,我也想知道。”
陈亦卿冷笑道:“就算被你知道又怎样?你们是先犯法在先的,朝廷法度规定不允许盗墓,你们竟铤而走险也算是自食恶果了,难不成你还要对抗朝廷?”
高宁被他问到了自己的痛处,确实他们犯了法,即便朝廷要严办,他们也不能喊冤。陈亦卿说的对,即便他知道真相,斯人已逝他还能做什么?
若是他和张强一样,死在保护小主子的路上,或许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但是如今,所有人都已经伏法,包括他一向视为精神领袖的大哥,所以他余生便只为了并未对所有人说过的这个秘密而活。
沉吟了一下,高宁决定和盘托出,他此次来找陈亦卿不就是为了通过朱玉轩的事情,让这个聪明的青年帮他一起完成心愿么。
高宁看着陈亦卿终于说到了正题,“我本应追随大哥而去的,但是心愿未了,只能继续苟活。我逗留在京城,希望查出当年的事情真相,也想完成我的目的。无意中在京城遇到了玉轩,我知道他是你的人,还以为你要来京城了,便派人留意了一下。
可是一开始他很正常,不过是结交了点京城的地头蛇,做些赌场等生意……”
“赌场?!”不等高宁说完,三人一起齐呼出声。
陈亦卿的眼中又火光“腾”地烧了起来,满面愤怒地咬牙说道:“难怪他可以那么快便给我寄回银票,看来这吃人的营生让他月月盈利很不少啊!你继续说。”
高宁有些郁闷,陈亦卿一晚上都表现的不太想听自己说话,听到朱玉轩开赌场的事情,他才来了精神,早知道就直接从空墓以后的事情说起了。
“因为当初奉命办大哥案件的是玄武军,我也很奇怪一支禁卫军为何会插手这件事情,便花了不少时间,找到一些当年江湖上的朋友,跟我一起来调查这件事情。但是后来,被我无意遇到朱玉轩也在打听玄武军的事情。我还以为是你派他做了些什么,今日来见你,才知道并不是你授意的,那么他到底在做什么?”
陈亦卿令高宁佩服的地方不仅是他可以在短短的五年内从无人无物,仅凭着自己的生意头脑就在浔阳这个从不缺商业奇才的地方崭露头角,开创了自己的天地。更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即便是听朱玉轩涉赌,第一次出现比以往都要愤怒的情绪下,还能保持冷静。
陈亦卿并未像高宁一样言无不尽,顺着高宁的思路把朱玉轩的事情说出来,想必朱家村的事情即便是死,亦或是在睡梦里他都不会对任何人说。
或许人本就有自愈能力,自陈亦卿决定把朱家村的一切都忘记时,那个地方的印迹就已经在他脑海里模糊了。他本就没有徐家宝的记忆,所以很轻易就说服自己对自己的以往做了篡改。
陈亦卿又问:“你来找我是说他出事了,那么是他的赌场出事了还是查玄武军的事情出事了?你来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娉婷在玲珑的屋里睡不着,顺手抄起一个针线框做着玲珑走之前绣了一半就放在那里的一条裙子。她做的很慢,因为虽然手在这细致的针线活上,而她的心早已经飞到隔壁的陈亦卿房间了。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呢?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声“吱呀”的门响声,娉婷一骨碌翻身下床,从门缝里看去,那个公子在京城的“朋友”从门内出来,几步便下了楼消失在了雨夜中,他回头望二楼那一眼,似是目含着期望。
张世牛跟在他身后拴上小院的大门,再回来时,满脸都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