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仁这次说得还真对,他们确实是跟着倒霉了。
玄淇交待的是:“一众人等细细查问,若有可疑之处立刻上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其余者放归,但要派人跟着确实无疑的再撤。”
可浔阳的当地官员们习惯性的把上面简短的旨意解答得复杂,何况这大牢是什么地方,进来这里的人出去时不被剥一层皮牢头活得就没有成就感。细细查问变成了用刑,可疑之处便是没有“意思意思”。
于是一干人等审问之前都要挨一顿板子,反正审问的大人们一次也提不了多少个人,这些人等着也是等着,先来个下马威也好让他们早早供认,当然供认什么当地的官员们并不清楚,那是玄武军左营的事情。
像王启顺、白老太太这样的小老百姓无甚背景的仗打20,唐老板和陈亦卿这一个档次的因着也都是有头有脸的说不定哪日生意就做大了,故而定得是10板。而赵员外那些常跟大人们走动的当然可以免了皮肉之苦,不过都是走个样子,打你屁屁五下你要听话哦,并无人真的用力打下去。
当然说是这么说,出来时身上带着银两的在求饶时顺势“掉了银子”,板子落在身上就只有响没有力道了。苦了的是那些起的晚的,直接被人从床上揪下来的,没钱傍身就得实挨几下。
那边知府、通判、千户大人们盼着案子早早结束,赶紧把烫手的玄淇给送回京城,而另一边捕头牢头们拿人拿得不亦乐乎,这一天倒是比他们一年的俸银还多。
陈亦卿在被抓进来前还跟程祥交待了,“赶紧回去,跟念恩多烙些大饼拿到牢门口来卖,我看这些官爷和被抓来的老爷们都还没吃早饭……饿着呢……这是……商机!”
此刻看着对面牢里一个员外出手阔绰让牢头买了肉食跟同牢的几个就地开吃了,陈亦卿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早上出门时正拿着的一个包子,边啃边嘟囔:“也不知道念恩的饼烙好没?”
终于他所在的牢门开了,连唐锦仁在内一次性被提出去了五人,按这人数,下一批便到自己了。陈亦卿捏捏袖笼里常年揣着的一两银子,摩挲了半天还是舍不得拿出来,这些年来,这一两银子对他来说已经不只是银两了,更是他的精神支柱,不到万不得已他是断不能离了的。
还好最近赚了点小钱,腰间学人附庸风雅配了一块玉:“应该能减轻点板子吧!”默默心疼了一下花五两银买来的玉珏。
审讯室是衙门后府的厢房,本就腿脚不灵便再加上刚被打了板子陈亦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依旧是被人架着到的官老爷面前。陈亦卿看路过的几间房门开着的审讯室里问话的和被问的都是坐着的,想必这官老爷比牢头好说话。
“你是何人?可以起身坐下回话了。”问话的人虽未着军装盔甲,看一看便是练武之人,旁边还有个文官模样的人负责记录。
“回大人的话,小的腿脚自幼不便,刚挨了板子这屁股疼得紧呐,还是跪着好了。”陈亦卿伏在地上,心里回想着犯罪心理学上怎么说的来着?越是撒谎的人说出来的理由越充分可信,那么自己回话的时候还是被动一点,这个时候别给自己加戏了。
“报上你的姓名,跟玉桥街张常胜家又是什么关系。”
“回官爷的话,小的名叫陈亦卿,是浔阳城的小商人……张家?张家印象倒是不深,哦对了,通过张家的下人刚买了他家几间铺位,想着做点小买卖的……”
这样的对问并不难答,只是这大人细致异常,过完堂又关着,提了相关人等对了证无甚疑点放归已是三日后的事情。
便是陈亦卿这样的青壮年并未受什么刑,因那牢饭难以下咽,饿都饿得筋疲力尽,何况是白奶奶、王启顺这样上了年纪的人。
一时间浔阳城中的药铺生意好了数倍,陈亦卿被玉轩和程祥抬进齐生堂的时候,齐大夫根本没空看他一眼。倒是小胖子齐江明跑来人模人样的给他把了脉:“陈公子放心,你自然是死不了的。”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不过是有些发热,哪那么容易死啊!”陈亦卿翻着白眼,怼齐江明的话也是说得有气无力。
陈亦卿刚从牢里出来见玲珑之后说得最有底气的一句话便是:“玲珑,我想吃鸡腿!”然后就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这是饿的,自然更大的原因是这几天小心答话的紧张劲一消人便如散架般了。
“江明啊,哥跟你说,你知道为什么成功男人的标准是进过大牢么?”
齐江明坐在一边啃鸡腿,而陈亦卿因肠胃虚寒,齐江明只给他喝清粥就白菜,玲珑拿来的鸡腿自然被这小医生“没收”了。
“木……母鸡……”被鸡腿塞满口的齐江明说话也不利索了,只是瞪着他无辜的眼睛看着陈亦卿摇摇头。
“嗨,那牢里啊,还真不是谁都活着出来的,哥这趟九死一生觉得自己像是又出生了一回,真是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