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看唐老板的态度,是想单独聊,可这小店里实在也没有给他们单聊的空间。陈亦卿只能缓缓开口,“唐老板,玲珑和小轩都是跟了我很多年的,没什么不能与人言的。哦,对了,这个茶是齐生堂齐大夫配的消暑茶,您尝尝。”
唐老板呷了一口茶,便下定决心似的,拍拍大腿才开口:“唉,好吧!今日前来,是想让陈公子借我些银两。”
“哦?不知唐老板想借多少?”陈亦卿对于唐老板的要求有些意外。
“一百两!哦,我不白要,陈公子可以尽管把我的布匹搬走,我实在是,急用钱。”唐老板说着情绪激动起来,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可否问一下理由呢?”一百两现银对陈亦卿来说着实不是小数目,他很慎重,再者这唐老板在城中这么多年难不成还没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竟要靠贱卖自己最为珍视的布匹给一个陌生人来凑这一百两,着实有些蹊跷。
“这这这……不瞒公子了,是我的二儿子。”唐老板提到儿子,颓然的低下了头。
在陈亦卿的情报网里,唐老板的二子一直是邻居用来教训自家小儿时候口中所讲的那种“别人家的儿子”,也是唐家人的骄傲,风度翩翩、知书达礼、玉树临风、才高八斗,是受知府大人亲自指明接见的神童,听说被送去州府的学堂读书也是常受夫子夸奖的,没准哪日就中个进士状元什么的。即便是学成归来,考不考状元的,也算是“学术派海归”了,可此刻显然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陈公子或许不知道,我家老大跟着我做生意,资质嘛一般,胜在勤勉。而老二自小便是家里的骄傲,可是……唉!”唐老板只剩下叹息,原本瘦而矍铄的长者,这一刻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伤情绪,后背被无形的压力压出一个无奈的弧形。
“孟州学堂原是我大楚闻名的学府,想着将犬子送去读书,即便不为成大器,便满足他好学的心思也是好的。初初去的时候,每每带信回来都是好的,同窗和睦、先生爱重。
不想月余前,只因关系好的同屋书生与人发生口角挨了打,他看不惯那些公子哥欺负人,便去与人理论,言语间又起了冲突。你知道的这些书生在学堂不仅学经史也学骑射的,却又不是真正的练家子,下手没个轻重,竟将人打伤了。
我收拾了家当赶去孟州府,花光了积蓄才找了关系。原本伤得不甚重,只是对方家里也颇殷实,少不了赔偿的。这不差了一百两银,也不算特别多,只是……只是还盼着这不肖子能回来踏踏实实的过营生,不想在浔阳留下不好的名声。他去孟州学堂前已结亲,定的是贾府千金,人家是书香世家,原本我家已是高攀了……
若是让我那些酒肉朋友、贫嘴亲戚们知道了这事,少不了说三道四的,所以才想到贵店,公子这是我的老主顾了,两位姑娘和朱小公子一向是谦厚,价格给的也公道,近来生意也好……”提起借钱,唐老板又含蓄的搓搓手,微微抬眼看着陈亦卿的表情。
陈亦卿默默的饮茶,并不出声,屋里倒是安静的尴尬。
唐老板只看着他,面色涨红,这若说不成,他对着一个后生如此低头也真是有辱斯文,可这陈公子也没说不可以,也没有何表情。
“这样吧,我给你二百两。”一盏茶喝完,陈亦卿悠悠地说。
“啊!”三个人同时惊讶的喊了出来。
唐老板惊讶的是陈亦卿如此大方,必是另有所图,一时没了分寸。而玲珑和玉轩吃惊的是,这一年的店租工人费已是不少,各种开销加起来,即便是生意不错利润也没多少,哪里来得二百两!
“我不要你的布贱卖给我,也不须拿你的店抵押,那些乘人之危的事情,都是小人做得,而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做生意”陈亦卿满脸的诚恳,让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亦卿又示意玲珑添了一壶茶,这齐老头,新配的茶又苦了些,蹙着眉,他想下午要去一趟齐生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