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我该如何免除苦厄?”记忆里支离破碎的前情种种竟让陈亦卿无力的瘫坐在轮椅上,被弄人的宿命支配得他年轻的面容上泛起愁云。此刻的眼神并不似他十五岁的面容朝气明亮,竟是历尽千帆的沧桑垂暮。
“呵呵,”大师并不回答,只是淡然一笑,反问陈亦卿“施主是想与贫僧论道还是要寻度己之法?”
陈亦卿哑然,此刻寂静的古寺里,似有有人将他来时的勃勃雄心如泼洒在衣衫上的水一样,倾数倒掉,而这个过程也不过只是虚晃一招,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就什么都没了。
“施主,一切不过都是因缘际会,就像你我竟有缘于茫茫人海中在这一方小寺相见。”
“大师,此生所求可得十之一二否?”陈亦卿望着山间,似有滚滚雷声自远方而来,他觉得疲惫,却不愿意放下。
“一心为善则凡事可得……”陈亦卿坐在树下喃喃着和尚的回答,直到念恩和玉轩来推他离开。
“下雨了,我们快走吧!”念恩和玉轩都把手遮在陈亦卿头上,即使这不过是徒劳,已有雨水浇上他的脸,二人却始终觉得应该就这样护着陈亦卿。
陈亦卿微微一笑,回望了一眼后殿方向,最后那句“愿施主一切顺遂”回响在耳畔,可似乎也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这树下也许一开始就只有自己,没有别人来过。
在善林道行出不多远,听到路旁妇孺的呼救,陈亦卿便命车夫停了下来。
道旁少妇双手牵了一双儿女,三人浑身已湿透,雨水拍打在脸上看来狼狈,声音却依旧不卑不亢:“不知阁下可是回浔阳城?我母子三人从古月寺礼佛归来,不想马车竟损坏,可否载我们回浔阳?”
“夫人请上车”隔着车壁念恩的声音传来,妇人大喜,慌忙示意自己的车夫掀开车帘,正欲将女儿抱上车,看到车内的陈亦卿动作稍有停滞。
看出了她的顾虑,陈亦卿微微挪动身体说道:“马车内窄,我到外面与车夫同行御车,夫人和公子、小姐赶紧上车吧。”
那夫人慌忙感激道谢,又极是过意不去对她的车夫说:“车内有雨遮,快拿给公子。”
陈亦卿出到外间,看着连连称诺的下人跑去的方向,向翻在一旁的马车后浓密而深的草丛中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那人拿了遮递给陈亦卿,又解了自家车上马匹套上陈亦卿的马车,自己并不上车而是在前面牵着马前行,看得出来这家人是御下以严,也甚是有方的。道路泥泞,即便是有双马骈驾齐驱,若无人牵引仍然走得艰难。
许是淋了雨,刚才在寺里失掉的神志又恢复如前,陈亦卿默默念了一遍“一心为善则凡事可得……”,嘴角扬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