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只觉得一股巨力将自己牢牢托住,再也拜不下去。
虽本就是假意下拜,客气一番。但此次却没有就势起身。
而是等到一侧的吕文焕也起身扶住自己说道:“万里说的哪里话,你我乃至交好友,大郎岂会弃你与危难之间,真若如此,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闻听此言,方回才被扶着起身,心道:“有了常山这句话在前,吕师望必然不能再将断崖处的事情说出来。便是日后说出来,常山也只会一笑置之。”
却是进了船舱之后,方回才想起后怕,当时只道自己死到临头,便是见到吕师望也忘记了害怕。
现在想起那杆近在眼前的八牛弩弩箭。只怕吕师望当时是真有杀了自己的心思!
而且他是在船舱水快满的时候才进去救的自己。或许,之前便已经在外面待了好久了。只是打不定主意是救还是不救?
最后是见常山的船队赶来,怕见到常山不好交代,这才救下的自己。
心里这么想着,方回便对扶住自己的吕师望提起了万分小心。
而扶住方回的吕师望却是与方回想到了一处。之前坐下便是要向叔父吕文焕禀告救方回一事。
心中大定主意,要着重提及方回在断崖处劝降一事,尤其是方回非议他吕氏的那段言语。更是不能拉下分毫。
想来叔父听到此事后,便是念及与方回的多年情谊,不会当场翻脸发作。只怕也会在心中属于方回此人。
如今听叔父这般说,便知救方回的事情,已经被揭过。心中一阵恼怒:“方回此人果然狡诈,居然借下拜来封我的口。当真令人可恼。”
吕文焕却是不知道侄儿与好友的心思,更不知两人之前的过节,犹自沉浸在与好友重逢的喜悦中。
扶着方回坐下,宽慰道:“今日能救出万里你,这一日奔波便都是值得的。”
似是老友重逢,动了真情,方回想着刚才的危险境遇,眼角不由滑落几滴泪水,牢牢抓住吕文焕的大手。
哽咽道:“吕氏大恩,万里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出头之日,万里必报之。”
就在两位多年好友互诉衷肠之际,一侧的吕师望故意插话说道:“叔父,您此次这么快赶来,可是在西流河得手了?”
闻听此言,吕文焕和方回才放开了紧握的双手。一边叹息,一边坐下说道:“失手了,程大元那老东西,也不知犯了哪门子的失心疯,大好前程摆在眼前,居然止步不前。平白失了战机!”
“我阻了张禧大军半个时辰,程大元的骑兵居然还没有赶到,只得眼睁睁看着张禧带着人马扬长而去,真是气煞老夫!”
说着心中犹是气愤不过,一把拍在一侧的船舱璧上,发出一声巨响。
方回被吓了一跳,眼角抽搐了一下,才劝道:“常山你莫要气恼过甚,程大元既然如此怯战不前,我们不妨上书朝廷弹劾他。届时又有贾丞相帮衬,彼可取而代之!或许是件好事。”